看來這老程頭兒有不少事兒都跟他藏著掖著呢,蕭廣卿暗自腹誹道。
老家夥的信裏隻說幫著小炎看上了個姑娘,這姑娘到底如何,可是稀裏糊塗沒說幾句。若是早早都說清楚了,多寫兩篇字兒,他什麼時候來不行?等真正訂婚前過來就成了,也省得跟兒子媳婦撞到一起,惹了個不痛快!
若老程頭兒早早替他去金家說了媒,他那兒子媳婦也不用跑這一趟。跑個什麼勁呢,說好了的親事還能退不成?
“來來來,老程頭兒,我罰你陪我喝三杯酒,什麼緣故你心裏清楚,我就不多說啦!”蕭廣卿端起酒杯,笑喚程之鶴。
程之鶴不免吹胡子瞪眼:“你個老蕭頭兒,占著便宜罵恩人,有你這樣兒做人的麼?你明明該敬我三杯酒的不是麼?把那勸酒詞兒重說一遍,否則我不喝!”
蕭二少奶奶本來聽了蕭老爺子的話,就垂頭暗笑,祖父這是沒瞧上金家姑娘啊。本來也是,蕭家可是中醫藥世家,哪裏能娶個四處拋頭露麵做買賣的姑娘,把這清名都丟盡了。
可聽了程老爺子的話,她那笑容一下子就凝結在臉上。這是什麼意思?
金熙將蕭二少奶奶的神情變幻統統看在眼裏,心底低歎。蕭太太其實真是個直腸子的人,跟這位少奶奶比起來,倒顯得好對付多了。蕭太太畢竟是為了兒子好,這位二奶奶又是操的什麼心?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麼。
不過她金熙和蕭炎都無所謂啊,就算兩人的親事成了,既不打算回他家鄉發展去,也不打算用歪門邪道爭家產,跟這二少奶奶又能打什麼交道?再說了,她的原則始終沒變過,人若犯我,我必整人……
不是她一心想嫁蕭炎,才這麼看重蕭家人的心性,而是無論要嫁給誰,都得過這一關不是麼。金熙羞澀的想,她才不是急著出嫁呢,絕不是。
就在她羞澀的思量間,蕭廣卿跟程之鶴已經將三杯酒盡數喝淨。兩位老人家的臉色皆一點看不見變化,看樣子都有些酒量。
放下酒盅兒,蕭廣卿就叫蕭炎:“把我那個小手提箱拿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給金家姑娘的見麵禮卻還沒掏出來呢,看看我這腦子。”
又笑著看向金熙:“丫頭啊,是你蕭爺爺貪杯,卻忘了你的事兒啦。”
金熙輕笑著說蕭爺爺言重了,蕭炎也應了聲起身去提皮箱。蕭太太見狀不由有些慌張,若公爹將這見麵禮給了出去,這門親事豈不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了?
蕭太太抬頭看了看蕭伯衡,卻見蕭伯衡也在看她,隻不過兩人各自的目光意味相差了很遠。蕭太太是在求助,蕭伯衡卻在警告催促。
求助不得,又被那般看了一眼,蕭太太慌忙又扭臉看向二兒媳,卻見二兒媳無奈的朝她搖了搖頭。低頭猶豫了猶豫,蕭太太咬牙擼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握在手裏——老爺那催促的目光她看明白了,這是叫她趕緊也拿見麵禮呢。
見麵禮她不是沒準備,可是放在車上的箱子裏並沒拿上來不說,又是精心挑選了、準備給陶家姑娘的……
待蕭廣卿將一隻小盒子從小皮箱中拿出來,蕭太太和蕭二少奶奶倒都沒覺得如何,畢竟老爺子去了南洋這麼些年,攢下的私房都有什麼,還不是她們所能窺探得到的,隻以為不過是稍微值錢的小玩意兒而已。
蕭伯衡與蕭炎卻皆驚呆了。這不是已故老太太留下的助木剌戒指麼?
“爹,”蕭伯衡嘴唇顫抖:“這個還是您留著做念想兒吧,咱們再換個別的禮物給金家姑娘,想必金家姑娘也不會挑這個理兒……”
金熙聞言忙詢問般看向蕭炎,蕭炎盡可能簡單的低聲跟她說了這枚戒指的來曆。再看蕭太太和蕭二少奶奶,臉色也皆變了,金熙忙輕笑道:“蕭伯伯說得是,蕭爺爺還是把這枚戒指收起來吧。”
“至於見麵禮這個東西,咱們也不必守舊。蕭炎之前幫了我很多忙,就已經是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了。”
蕭廣卿微微一笑,依然甚是堅決的將小盒子遞給金熙:“丫頭啊,知道助木剌這種寶石有什麼含義麼?它是愛情守護神啊,我老頭子留著它有什麼用呢。若小炎的祖母在天有靈,她也願意叫這這小石頭守護著她的孫兒和你……”
金熙咬著唇看罷這個又瞧那個,蕭炎笑著朝她點頭,蕭伯衡聽了老爺子的一番話後也是一臉微笑,程老爺子更是滿臉的躍躍欲試,隻恨不得要伸手替金熙去接那盒子,唯有蕭太太和蕭二少奶奶,那說不清的神情除了羨慕嫉妒恨,似乎還有不甘心。
“謝謝蕭爺爺!”金熙雙手接過蕭老爺子捧了半天的盒子,深深的給他鞠了個躬。
接過這隻助木剌戒指,何止是接下蕭老爺子的熱切期望。她的愛情與幸福,也就此交到了蕭炎手裏,從此兩人一起奮鬥,一起打拚,甚至是相依為命,再也不能輕易說離棄。而蕭太太的各種不甘,也被她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