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淘淘坐在床上再次揉了揉眼睛,確定她沒有看錯,雙手哆哆嗦嗦的扯過枕頭,擋在身前。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對麵那人一身黑色西裝端坐在紅木椅子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叉著規規矩矩的擺在大腿上,微低著眉眼,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擋住了半截眉毛,一時半刻好像沒有要走的跡象。她又默默看他一眼,隻能看到直挺的鼻梁下,幾乎毫無血色的薄唇。

這畫麵過於詭異,蘇淘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咕隆一聲。

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鬼兮兮的男人身上,一邊偷偷琢磨著身邊有沒有能上手的戰鬥武器。

床上隻有枕頭?被子?呃……好吧,實在不行,就把自己捂暈,眼不見為淨。

胡思亂想間,對麵的人抬起眼皮,先是盯著枕頭,一會兒,陰鷙的目光就轉移到蘇淘淘的被遮擋了一半的臉上。

“你怕我?”他終於出了聲,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蘇淘淘的身體還適宜的抖了兩下,舉著枕頭徹底把臉擋全乎了,才敢開口,“當然,你不是人。”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人垮著臉,跟磚頭似的麵無表情,眼神冷冽的讓蘇淘淘裹著棉被都覺得寒氣逼人。

她發誓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絕對不沒有另一層含義,他絕逼想歪了。

“周靳言,你為什麼要這麼胡攪蠻纏,”蘇淘淘有點鬱悶,她憑什麼不能害怕,又清楚的重複了一遍這顯而易見的事實,“對,我是怕你。”

蘇淘淘露出一雙眼睛,發現對麵那人的臉色更差了,原本慘白的一張臉,現在幾乎是一片死灰,好像被她的話嚴重打擊到了。

“你也不能怪我,你……”蘇淘淘還想解釋,對麵那人挑起劍眉,輕哼了一聲。

“你說過,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永遠都不會害怕,會陪在我身邊。”

“……”

這語氣,這表情,好像一個癡心的怨偶。

這都是假象,現在誰還能有她冤,就算她說過,也絕對不包括現在這樣的情況。

“我難道還會害你嗎?你害怕什麼,虧你還是個護士。”

“……”蘇淘淘斜起一邊嘴角,發出一聲無奈的嗤笑。

這位大哥,麻煩你搞清楚,我是護士,又不是法師。

現在深更半夜獨闖前女友閨房像個變態,她沒給報警把他抓起來就已經是人美心善了,雖然可能現在警察也管不了他。

這時,周靳言突然失控的大聲吼了起來,“蘇淘淘,你現在又什麼表情?我在你心中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蘇淘淘被他吼的虎軀一震,也生氣了,怒火壯慫膽,一把掀了枕頭,站起來,手指顫抖指著那團虛影,“大哥,你現在是鬼啊,你能不能有點做鬼的自覺,大半夜坐在我床頭,我害怕還不行嗎?”

周靳言拉著臉沉默著,不知道知錯了沒有?

“好歹我也是個弱女子,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吵架,你為什麼做了鬼,還要和我吵,你上輩子是個吵架精嗎?”

他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你還總是罵我,說我笨,說我蠢。”蘇淘淘越說越激動。

周靳言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嘴唇抿的特別緊,胸口起伏的厲害,一度讓蘇淘淘以為怕不是要把他給氣活了。

那還真是太糟糕了,世間又多了一個禍害!

事情還要從五個小時前說起。

蘇淘淘度過了平凡的一天,下班回家躺屍,臨睡前,莫名收到了一條自前男友的曖昧信息。

“我想你了。”

頓時臉皺成一團,再次確認了微信名是——又又又生氣的河豚,沒錯,這是她五年前給周靳言的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