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恩郡州,地處神龍國國土東南,是神龍國最小的郡州。郡州範圍內,土地荒蕪,幹旱缺水,如果不是還有此許植被,稱之為荒漠也不過分。
偏偏這處荒無人煙,沒有幾處人家的地方,卻是神龍國重兵之地。
原因沒有其它,蓋恩郡州以南開始,皆為平原地帶,作為南方戰線門戶的大後方,不管是轉運軍資糧草,還是屯兵練武,補充南方綿長戰線的空缺在適合不過了。
坐在囚車上的弈,百無聊賴地靠在柵格上,還是那副楞楞地發著呆的模樣。
弈這幾天都未下過囚車,並非大宇心狠,實在蓋恩郡州,越往裏走哨崗越多,加上不時出沒巡邏,防備間諜的騎兵憲隊,就是大宇想放弈出來透口氣,連個機會也沒有。
無法下囚車的弈,開始時還能靠喝酒打發打發時間,可那最後的幾斤酒,架不住弈牛飲,一天功夫就給喝沒了。
為防兵卒買醉,整個蓋恩郡州,一處賣酒的地方都沒有,弈再想喝也隻能忍了。
不得吃酒,無事可做的弈,不敢讓自己閑暇下來,又開始整日盤腿打坐修行血殺氣。
可是凡事都有極限,身體早就全麵康複的弈,這麼盤腿運功,不斷修煉,鬥氣越來越充盈,直感到經脈腫脹,血氣不停上湧。
再練下去,不用被人動手,弈自己都能吐血內傷了。
無奈之下,弈隻好停下內修,枯坐囚車之中,沒日沒夜發起呆來,苦苦麵對自己內心中總是糾纏不放的回憶。
正當弈楞神的時候,突然感覺一直顛簸的囚車,停下不動了。弈空洞雙眼從新泛起光彩,打量四周,看看是不是到地方了。
在弈正掃看四周時,坐在前麵駕座處的大宇,出現在囚車外麵,麵容沉重地看著弈。
“邢大哥,到地方了?”弈問道。
看著強裝無事的弈,大宇心中很不是滋味,這些天弈的模樣,他全瞧在眼中,可是苦於不知何時就會冒出來,盤查過問的騎兵憲隊,大宇隻好單獨關著弈,不得半句交談。
與刑犯來往過密,對負責押運的軍士,還有人犯,被騎兵憲隊抓住,可是會有重刑的。
自己倒還好說,幾鞭子雖重,慢慢養傷就好了。可是弈如果傷到了,還怎麼狀態完整的麵對死囚營,那一開始就恐怖的訓練。
所以,麵對神色明顯萎靡的弈,大宇感到說不出來的沉痛。這時弈問他了,大宇搖了搖頭,說道:“還沒呢,不過也快了,前麵就要到咱們分開的地方了,”
弈聽完,腦袋伸出囚車外,看見遠處有幾座土房,掛著麵旗子,因為太遠也瞧不出什麼特別。
“那就是死囚營?”弈語氣平談地問道。
大宇又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死囚營真正所在,是極高機密,以我的級別,不可能送你到那裏的。那幾間房,隻是交接處,我隻能把你送到那裏。”
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所有最珍貴的一切,覺得自己不會再對其他人或事有掛念的弈,當真正要與大宇分別時,才了解到內心真正的感受。
從弈在火焰中倒下那一刻起,這足有四個月時間裏,正是這矮胖身材,麵相和善的大宇?邢,保護著自己,照顧著自己。
也正是大宇的堅持,這才一點點打開弈封閉的內心世界,把弈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又教會弈奧德語言,傳給弈現在最急需掌握的格鬥技巧。可以說,如果沒有大宇,這世間弈這麼個人,早就不存在了。
雖然弈心中一直存有死念,但並非真正不識好歹的人,大宇對他的恩德,弈全部記在心頭。隻是現在無以為報,言語口頭上的又太輕了,弈才沒有做什麼表示。
但是此刻就要與大宇分離了,再不說什麼,隻怕以後真的就沒機會了。弈也明白,周圍隨時都可能有人偵查,這麼無故停下,大宇也是擔著莫大風險。
時間緊迫,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大宇說的弈,也不廢話,撿了最緊要的話,鄭重承諾:“邢大哥!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知道弈不會輕賤自己性命了,還打算再開導幾句的大宇,頓覺心中那塊最掛懷的石頭,落了地了。
“好!是我大宇?邢的兄弟!有緣再見!”大宇抓著囚車柵格,對弈認真說道。
弈點頭回道:“有緣再見!”
“所長!咱們不能再停留了!免人生疑,還是快走吧!”坐在駕座上的士兵,焦急催促道。
弈也明白夜長夢多的道理,不想多生是非,害了大宇,於是對大宇說道:“走吧,邢大哥。”
大宇不甘地死死握著柵格,一咬牙跺腳,頭也不回地上了駕座。
囚車又緩緩走起,一顛一簸中,隨著來回搖擺起浮的弈,搓揉著手中鎖鏈,往日裏總是死灰般空洞的眼神,終於變作一陣陣精光,口中輕聲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