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熊老大的心結(1 / 3)

吱呀……

漆黑的房門被輕緩推開,背朝外側躺在床上的熊老大微微側頭看了眼後,又閉眼假寐起來。

來人是誰?自然是弈了,熊老大的反應沒能跑開弈的感知,不過弈沒有說什麼,信步走到床前,看了眼已經涼透的燉鍋,弈搖了搖頭,對熊老大問道:“隊長,你還沒有吃嗎?”

“唔……”

熊老大假意方醒,正回身來抹擦著臉,對弈說道:“是蠻昆啊,怎樣傷勢如何了?”

熊老大這一答非所問,弈就知道了熊老大不想在這上麵糾結。不過弈也同樣隻是想跟熊老大說說話,熊老大願意與他開口,弈當然是樂意的了。於是,弈順水推舟回道:“我的左臂嗎?沒事的,沒有大礙的。”

其實前文說過了,弈左臂這次有意的自損傷敵而成的傷勢,並不像弈表麵裝的那樣從容,不說戰鬥了,活動兩下都鑽心的疼,隻是弈強自忍下來就是了。

雖不知這些細節,熊老大還是沒有放心,遲疑道:“真的嗎?你這傷才好,就又是一傷的,能行嗎?”

嘭!

麵對熊老大的一問,弈沒有廢話,拿出了上回安撫道奇的辦法,抬臂運勁一震,空氣一聲炸響。弈一邊強忍下破損經脈強行運勁帶來的撕裂痛感,一邊平靜說道:“隊長,你看,真的沒事的。”

熊老大沒有急於說話,定眼看了一陣後,瞧不出什麼端倪的他,搖頭說道:“你這小子,不管如何,有傷先休息著,不就好了嗎?怎麼就那麼傻啊……”

弈鬆了鬆左臂肌肉後,回道:“隊長,你是知道我的,我要是真的重傷中不知道你們要去南部主戰場也就算了,既然我現在知道了,就沒有理由再呆著了。”

“南部主戰場?”熊老大楞了下後,氣呼呼說道:“那亂嚼舌根的狼腿!氣死我了!嘴裏怎麼就沒個把門的!哼!”

見熊老大誤會了,弈趕忙解釋道:“隊長,你錯怪狼腿了。上回他來找我,什麼也沒有說,這是我自己瞎想琢磨出來的。南部主戰場半年考核的事,也不過是狼腿帶我去包紮這左臂時,見隱瞞不住,才與我說的。”

餘氣未消的熊老大,將信將疑地反問道:“真的?不是替狼腿開脫?”

這事上弈並未說謊,自然底氣十足,當即點頭確認道:“千真萬確!我沒有說假話。”

熊老大再次審視了一會兒後,這才無奈感歎道:“我信你,別人不好說,蠻昆你可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看來是我錯怪狼腿了。也是……,以你的聰慧程度來講,怎麼也能發覺不對的,是我太想當然了。隻是沒想到啊,蠻昆你這重傷快要死的樣子,竟然沒多少天就全好了,真是厲害啊。”

麵對熊老大的誇獎,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各人事情各人清楚,自己這筆糊塗賬,可不是弈自己有多能,完全就是一通魯莽衝動的亂闖亂撞,外加命好些罷了。尤其這其中要不是有霜月幫著,弈隻怕這趟真的就這樣交代了。不過弈可不會糊塗到跟熊老大說這些,有些話有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誇完弈之後,熊老大卻又是一陣沉默,一言不發的他靠坐床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刻的熊老大,心情十分低落。

房間中沒有掌燈,隻有虛掩的門縫微微投射出一絲微弱的光影。借著這絲微光,弈打量著兩鬢斑白,容貌氣質十分黯淡的熊老大,心中很不是滋味。

曾幾何時,弈什麼時候見過熊老大有過這樣落寞的時候?說實話,弈不是很懂這種感覺。要是熟識或是交情極深的人,也就算了,可是為了勞爾那瘋子,縱然有些恩怨,不放心上就是了,何至於此這般神傷。

不懂歸不懂,不管怎麼說,熊老大始終是弈認同的隊長,陪著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已經差不多了的弈,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熊老大卻先開口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勸了……”熊老大低沉說道。

一肚子的話,就這樣被熊老大給噎了回去,弈半張著嘴有些不知所措。弈雖然聰慧,可是怎麼勸人開導別人,實在不是弈所擅長的事情。說起戰鬥武比,弈多少還能有些自信,可是這種事嘛……

沉吟了下後,看了眼依舊落寞的熊老大,弈還是決定該說的還是要說,熊老大聽不聽是他的事,要是眼看著熊老大這般低落,還什麼都不做,弈還真的無法做到。

想到就做,弈還是開口道:“隊長,我真不明白,你為何這樣啊!勞爾那種人不值得你這樣,不論怎麼說,總要吃些東西吧?”

弈這一提及勞爾,熊老大雄壯身子,明顯就是一震,跟著抬頭看了眼弈,良久無語,跟著搖頭歎息道:“唉……,蠻昆,你不懂的。”

“我不懂?”弈反問下後,繼續道:“我有什麼不懂,隊長,你就教給我吧。”

熊老大可是知道弈脾氣的,不管何事,弈總是倔強而有執著的,不去理他,依著弈的性子,即便不鬧也會固執地守著的。一番內心計較後,熊老大這才緩緩開口問道:“蠻昆,你可知道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最痛苦的事?

熊老大的問題,在弈腦海中一閃而過。這麼一刹那的功夫,弈心中一陣反思。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這問題是弈內心諸多不願去觸及的問題之一。

饑餓?疲勞?困苦?亦或是時刻都可能光臨的死亡境遇?

都不是,對現在的弈來說,最為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失去了。這個失去,不是自己,而是生命中自己珍視的東西。失去過太多的弈,對這點深有體會。可是這跟勞爾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弈痛苦沉思一會兒後,一副不是很懂的樣子。熊老大一掃往日彪悍樣子,有些感悟的說著心中的想法。

“不用亂猜了,每個人雖是相似的,卻也是不同的,所以每個人對痛苦的事情的理解是不同的。而我……”熊老大倒身床上,傷感說道:“最在乎的,是明明睜眼看著,卻是那樣的無助、無能為力。我,痛恨這種感覺。”

弈沒有著急插嘴,因為他知道,熊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仿佛壓了下心中情緒後,熊老大才緩緩敘述道:“我是西部多克州郡人,祖籍靠近邊關,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正是神龍國外戰最收縮的時候。那一日,我還在地裏幫背著妹妹的阿媽忙農活的時候,禍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