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大山
□肖傑
大山呀,你走了,走得是這麼突然,這麼匆忙。你才54歲,便走完了你的人生旅程。廣大讀者失去了一位才華出眾的優秀作家,我失去了一位最為親密的知心好友,怎不使人感到惋惜和痛心!
我得知你患病是在你動過手術之後,曾多次與你通話,你總是說手術做得挺好,沒啥不良反應。一切正常,我也就放心了。
今年1月間,我聽說你病情加重,遂給你去電話,打算近日內去看你。電話是你愛人淑梅接的,她說你身體虛弱,見了熟人就掉淚,怕我去了你心情激動,於身體不利,再三說明不讓我去。晚上你又給我來電話,說:“我很想見見你,在一起好好說說話。但現在身體太弱,也不能多說話。等天氣稍暖和、我身體稍好些你再來吧。”我也隻好作罷。
2月20日晚上,我收到河南省文聯嘉季同誌來信,信中說:“2月14日,作家喬典運同誌在他的家鄉西峽縣因喉癌不治去世。”看到這裏,我心頭猛一震顫,你曾多次同我說過,你很喜歡喬典運,投脾氣,說得來。
如今,喬典運因患喉癌去世,而你患的是食道癌,莫非……我不知怎地總覺著有一種不祥之兆。我當即和老伴商定,最近一兩天內無論如何也要去正定看望你,以免造成終生的遺憾。
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二天早上就傳來了你於昨天晚上去世的噩耗,我昨晚的預感竟然這麼快就應驗了,我頓時癱坐在凳子上,想著我倆二十多年的交往,想著我倆之間的深情厚誼,我心頭發熱,熱淚橫流,忍不住伏案失聲痛哭。
我長期在《河北文學》、《長城》編輯部工作,我是編輯,你是作家,二十多年來,你我書信來往不斷,並且經常見麵暢敘。
我與你相識是在1975年7月下旬,為讓你修改你寫的一篇稿子,我午飯後騎自行車到正定縣文化館找你。那天烈日當空,天氣悶熱。你從辦公室走出來,忙把我讓到會議室裏,為我沏茶倒水。你上身穿著被汗水溻濕了的短袖白襯衫,下身穿一條藍布舊褲。黑紅臉膛上浸著汗珠,慈眉善目,樸實厚道,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說話輕聲細語,不緊不慢。初次見麵,你就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1977年1月,我到你家去看你並向你約稿。你弄了幾盤菜,從街上買來一隻鹵煮雞,我們倆邊喝邊談。當我說到請你寫篇小說時,你未置可否,卻興致勃勃地向我講了粉碎“四人幫”後人們思想的巨大變化,並著重講了某村黨支書的故事。你一直講了一個多小時,有故事,有情節;有人物,有思想,其中某些話也頗為精彩生動。你講得繪聲繪色,我聽得津津有味。講完了,你才說:“你看這個黨支書的事兒能不能寫成小說?”
我說:“把你講的故事原封不動記錄下來就是一篇很不錯的小說。”你說:“那我就寫寫試試,一個月內我寫好給你送去。”
過了二十來天,你果真把小說送來了。我看後,感到很有新意,很有特色,幾乎沒有做什麼改動,就填好稿簽,馬上送給張慶田同誌看。
慶田同誌看後,也連聲誇好,當即決定作為重點作品在刊物上發表,發表時,還特地在文末附上三百來字的“三言兩語”加以評介。這篇小說就是《取經》。發表後反響很強烈。《人民文學》也很快轉載,被評為“1977~1978年全國首屆優秀短篇小說獎”,成為你的成名之作。
你在創作上極為嚴肅認真,所寫的作品均來自你對生活的切身感受,從不生編硬造,從不隨波逐流。你常說:“我不跟這個潮,我不學那個派,我有一定之規,我走我自己的路,那就是聽其自然。”正因為如此,你的作品才形成了你自己獨有的風格和鮮明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