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良平山上的薑州督軍官邸,一輛車牌號為004的福特牌小轎車疾馳而來。
守門的衛兵見狀,二人合力,打開了纏枝花紋飾的大鐵門,小轎車流暢的進入大門,在院子前麵的噴泉前穩穩的停了下來。
顧景舟長腿一伸,從車上下來。
前頭歐式建築的主屋裏,斷斷續續的傳出女人的哭聲,顧景舟本來就頭疼,聽見這哭聲,臉色便不好。
“怎麼回事?”
副官招來管家,管家一臉無奈,“大少爺,是大房的宋大奶奶來了,為著景攀少爺的事。
顧景舟一聽顧景攀的名字,臉色一下就陰了下來。
顧景舟進了主屋,宋大奶奶的聲音,正一字不落的傳進他的耳朵。
“二弟妹,景攀被人暗害至此,你和二爺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如今小道消息滿天飛,那些個可恨的報紙,哪一個都把景攀的事當作吸引人的籌碼刊登在頭版頭條,哪還管景攀的清白!”
“這下子景攀名聲盡毀前途暗淡,那孩子便有了輕生的意圖,整日裏在家尋死覓活,家裏的傭人婆子這會子都看著,生怕景攀尋了短見。”
“二弟妹,我的景攀實在是太可憐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宋大奶奶說著,又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哭聲尖銳刺耳,一邊哭,一邊還緊緊的拉著方氏的手不鬆開,累的方氏也沒的地方躲,隻好任由這哭聲荼毒。
顧景舟的眼睛裏射出刀子來,他看一眼母親的手,走上前去打斷了宋氏的哭聲,“好好的,大伯母這是怎麼了?”
宋大奶奶哭的專心,也沒聽到有人進來,如今聽到有人喚她大伯母,一抬頭,看見是顧景舟,臉上立即迸發出驚喜的神色,麻利的放開了方氏的手。
“景舟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大伯母今兒來就是來求你來啦,景攀是你弟弟,咱自家的事,你可不能不管,任由別人禍害他的名聲!”
“這事兒是盛家幹的,你一定要替你弟弟做主,將盛家下大獄,為景攀解恨,恢複景攀的名譽!。“
這些日子,薑州城裏最勁爆的話題,莫過於城裏最豪華的金陵大飯店的客房裏,死了一個妓女。
死一個妓女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問題就在於,那個妓女死在了顧家大房的二少爺,顧景攀的身上。
當時正巧有一個記者就住在那妓女房間的正對麵,也因此這件事第一時間就被記者捅了出來。
顧景攀若是個尋常富家公子,也就罷了,可他是剛上任的薑州督軍顧金帆的侄子,少帥顧景舟的堂弟。
顧家剛剛主政薑州,堂堂顧家少爺就和妓女之死扯在一起,並且事發之後,警局礙於顧景攀的身份,並未依法關押顧景攀,而是任由他還家,直至今日。
如此明顯的程序錯誤,那些個筆杆子哪裏能放過顧家。
再加上新官上任,各方都盯著,因此連日來有不少報紙發表社論,以妓女之死為標題,明著指責顧督軍徇私枉法包庇罪犯。
這事鬧的極大,就連北邊都知道了,北邊的報紙仿佛是和薑州報社遙相呼應,要將這顧景攀生生按死在殺人犯的身份上。
北邊為此還來了電話,要顧督軍不要顧此失彼,失了清譽。
顧景舟正為這件事惱火,沒想到宋大奶奶倒是找上門來。
顧景舟忍了又忍,方才不快道,“大伯母,這事鬧的這樣大,我已經壓住了警局,沒有讓他們關押景攀。”
“外頭這會子物議如沸,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督軍府,就等著抓我們的錯處。大伯母現在讓我關押盛家給景攀報仇,這不是為難我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