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事兒。”
抿唇一笑,葉春閑溫和地截斷他的話。
小姑子腦子裏大約長了藕,裏麵全是坑——要讓小葉跟對自己下藏紅花的小姑子平和相處……說實話,難。要不是看她哥的麵兒,葉春閑根本不會容她在自己麵前噴這麼久。可就這麼個腦水裏養魚的主兒,也不能攆走,對不對。
葉春閑雖然不愛計較,卻不想聽人輪番罵啊。
麻煩丟給熊兵。
她二話不說往外走。
秦小嬈一看急眼了,伸手就要來扯她袖子。
葉春閑也不吱聲。
靜靜地朝某熊兵撇了一眼,某新兵蛋子立馬身後像是被一把冰涼透骨的鋼針紮著心窩窩。
哎呀,首長說過:“嫂子這還懷著身子,千萬不能磕磕碰碰。”
說時遲,那時快——
某人一隻手就截斷了秦小嬈的狼爪。
哭爹喊娘的聲音在身後此起彼伏,小葉充耳不聞,直接出門避禍了。
出門轉了一圈。
氣消了。
回來沒見著秦小嬈。
教導員倒是在家。
她於是問教導員,“你妹妹呢?”
教導員頭也不抬,回答就仨字——
“送走了。”
那個突如其來的妹紙就像草根似的,砸湖裏,還沒濺出水花,就飄得沒影沒蹤。
她還來不及生氣呢,倒是學校裏的同事先炸毛了。
“小葉,你小姑子真的罵你髒蜜?綠茶婊?”
“嗯。”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春寒料峭,殘冬猶威。
一問一答的聲音,在學校後麵小湖邊上,驚愕的響起。上午九點半,湖邊長椅上,坐著兩個很年輕的女孩兒,一個小腹微凸,神色淡然。另外一個滿臉驚詫,小臉兒圓圓的,正捧著個熱騰騰的包子,小老鼠似的啃著。
從學校正門,到圖書館,約莫要過兩棟教學樓。
前麵教學樓之間的操場上,傳來清甜、板正的第X套廣播體操的廣播聲,趁著學生們做操,吳似雪立馬跑來找葉春閑聊天了。
後麵的大操場外,有一片小湖。
湖邊,種了一排柳樹,初春才綻出丁點兒柔軟的綠,空氣都格外的清新。
葉春閑的腿上,放了一本書。
她手指纖細,柔軟,指間,捏著一隻鋼筆。
鋼筆寫寫畫畫。
在雪白的紙上,寫下一連串符號,數字,字體清冷大氣,勾角之間,饒是阿拉伯數字,也能看出幾分銳意。
她一邊做題,一邊簡略說了一下昨天沒來上班的原因。
吳似雪整個人都幾乎要跳起來了。
“小葉啊小葉,你行啊,連人家罵你什麼都沒搞清楚,你就敢把人往屋裏放,她都……那啥了……你就不怕那啥?”
“那啥是什麼?”
葉春閑還在紙上寫著題呢,眼皮兒都沒抬起來一下。
她聲音也清清淡淡的。
剛分到圖書館工作時,葉春閑一直被排擠,沒別個原因,她文憑太弱,這在隨便砸個石頭,都能砸到名牌大學高材生的小學校,一個隻有初中學曆的女孩子,在層次和高度上,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平常這些老師見著葉春閑也笑,但笑容中,卻都帶著幾分矜持、冷淡。
天子驕子喜歡用下巴尖兒看人。
葉春閑早習慣了——
並不堵心。
吳似雪是葉春閑在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來北京以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除了八卦一點,葉春閑挺喜歡這個熱心的女孩子。
“小葉,別算了別算了……”
吳似雪恨鐵不成鋼,熱騰騰的大包子也不啃了,伸手來抽她手中的紙。
葉春閑手一鬆,那張寫滿公式的紙,輕飄飄的被抽去了。
葉春閑抻了個懶腰,眯著眼,看湖水中波光蕩漾,湖麵上的冰渣子還殘留幾許,在水麵上浮著。
她眼神清潤潤的,像水中透亮的碎月光,頗有幾分精靈氣兒。
有的吃。
有的睡。
有美景。
有朋友。
……
人該懂知足,這樣的生活很好。
“小葉,你別隻顧著笑啊,那女人對你怎麼樣了沒?”吳似雪還急著呢。
“沒。”
“她怎麼就沒,上次她可差點害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