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身黑色的夜行衣六姑娘並沒有半點好感,倒不是因為它跟自己的時間短隻是一想到那些夜色下的刀光劍影她就無法開心。點足落在將軍府的屋頂上透過瓦片間的細縫看下去——
屋裏光搖影動,堯崇雲正伏在案幾上認真的做著什麼。快子夜了他還沒有睡,六姑娘其實是知道的,他每晚都睡得很晚,房間裏掛滿了秋羽的畫象。當然都是他畫的,這半年來他一直沒停止過尋找秋羽,可是每次把畫象交托給別人時,人總說:“這不就是府上的夫人嗎?”
他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找人;一個人畫畫;一個人發呆。看著秋羽畫不眠不體他都不會覺得累。
六姑娘也習慣了在子夜行動前到這裏來看他,真的隻是躲在他的屋頂靜靜的看著他,看他發呆出神的樣子,看他提筆感歎的樣子。隻有看到他六姑娘的眼睛才會展露出笑意,但看到他一直忘不了自己的樣子還是很難過,六姑娘有時不知道到底當初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唯有看到將軍夫人對他的體貼關懷時,她才覺得這是對的。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堯崇雲!
眼看子夜將至,月色朦朧淨白中透著幾絲灰暗。六姑娘站起身迎著燥熱的夏風看著那輪半月,輕喃:“到了。”
揚起手時黑袖間露出一圈潔白的鐲子,這白漢玉鐲和這身打扮真的很不相稱但她卻從沒把鐲子取下過。手指不經意間在鐲上劃動她眼波流轉又想到歌舞裏和尹城那倉促一麵,她知道尹城是認出她了,眉頭微動她笑了如果尹城認不出她倒不是尹城了。
突然不遠處有光影閃動,光閃過她臉上那麼一秒照得她睜不開眼。等她擋過光再看時黑暗裏已經什麼都沒有,隻有那邊的樹搖得有些厲害。她來不及細想便跟著光影奔了過去,月色如幻,移動如影。越跟著白光跑她越感覺此路有些相熟,她緊握拳頭難道是……
眼看著出了城門就是荒領她忽然住腳步停在城門外,她心知上當便想回頭離去誰知一回頭那襲白衣飄然於眼前,她愕然!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當初我被風無涯所傷你因為承受不起靈力的太過強大而差點毀容。”尹城轉身看著她,“那黑珍珠離開你的身體帶走了靈力但卻因為長年累積終還是有那麼一部分留在你的體內,溶於血液的靈力黑珍珠無法完全吸收,但那些殘留靈力沒了黑珍珠的庇護又被風無涯所釋放,所以毀容是必然的。”
六姑娘看看月色漸漸偏西她淡笑,看來今晚的行動隻有取消了。她伸手一邊取下蒙麵的黑布一邊說:“從我看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是瞞不了你的。”麵巾吊掛在左耳邊在微風裏輕輕飄揚,六姑娘的臉上有三成灼傷的疤痕,和尹城側臉的毀容隻稍有一點點不同。
看到她的臉果真被毀尹城扣緊了眉頭,他向六姑娘行去:“如果我知道沒有黑珍珠會讓你損傷這麼大,說什麼我也不可能讓你這樣貿然取出它的。”
“不,你也不知道我擅自行動。”六姑娘側過身去重新把臉遮起來,“何況我並沒有覺得這張臉毀了有何可惜。相反,雖然沒有以前厲害但依然可以用身體裏殘存的靈力為百姓做點事,這已經讓我很開心了。”
“這段日子,我過得很開心,很充實!”她迎上尹城的目光,眼露笑意。
“羽!”尹城伸手隻一寸便可以觸到她的臉,六姑娘突然避開,“叫我六姑娘吧,秋羽已經陪青墨和玉瑤去了,這裏隻有六姑娘。”
尹城目光閃爍,眼裏有些濕意。他笑了笑縮回手說:“好啊,本來這次重新回到這裏就是想一切重來。這一次我不帶任何任務不為任何人的利益,隻為你,隻想和你把上輩子沒來得及經曆的事好好經曆一次。”
六姑娘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其實她真沒想到尹城會回來,還是專為了她而回來。可是,她心裏卻已經裝不下別人了。她笑道:“你也會為兒女情長的事所累?你不是說過我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嗎?就算再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們也是不可能的吧!更何況六姑娘心裏不會放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