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竹屋的時候,在杏樹下掃落葉的少年丟掉手裏的掃帚,一下子熱淚盈眶,朝著宮月撲了過來。宮月沒有躲開,由他撞到自己。
“二師兄你總算回來了,二師兄回來了!”少年情緒激動,抱著宮月不肯撒手,我提點性地點了點他的背,可他完全將我們一幹人等忽視。
宮月笑著撫上他的頭:“長高了不少,有八年了吧,竟還認得出我。”
少年抽泣著從懷中移開,抹淚笑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二師兄。”
宮月表示讚同:“乖,帶我們去見師父。”
虧十九誇他神通廣大見多識廣,感情這貨有後門,原來他口中談及最多的師父就是書仙老人,所以他學了些雕蟲小技偶爾能補一補仙冥鏡的小口,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書仙老人的行蹤,所以宮氏采花賊宮月就是神仙高人的弟子,所以我一直都在褻瀆高人的傳人?
我隻能想想宮月哄騙書仙老人收他為徒來緩解我極度的憤懣。
少年並沒有引路,支支吾吾道:“師父在忙……我……你……”
“那隻能委屈師父被我打擾一下下。”宮月徑直朝竹屋走去。
少年急忙拉住宮月的手:“師兄你別進去,大師兄在裏頭。”
宮月止住步伐,反問:“你說師父跟誰在一起?”
少年低下頭,勉為其難地重複道:“大……大師兄。”
宮月有些陰沉的臉突得笑了:“阿徎,帶他們去蘭汀小築,我隨後就來。”
叫阿徎的少年很聽宮月的話,領著我們走進一條石子路,我沒敢問宮月緣由,跟隨大眾遠離竹屋,走時我總覺得不妥,於是對他隨便說了一句:“你可要快點來。”
阿徎領我們的所到之地,是用竹子構建的龐大樓閣,他介紹著一屋一室,以及周圍的花草。總而言之,此處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出於宮月之手,真看不出來他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一株蘭花邊上,是座沒有雜草的墳墓,墓上有“君墨”二字,十九對此非常在意,站在墓前像在發呆,又像在思考。
我忍不住問阿徎:“這是誰的墓地?”
阿徎說:“是君姐姐的墓,二師兄立的,過去二師兄天天會來墓前除草,他走後,我天天會來墓前除草。”
我深思了片刻又問:“君姑娘怎麼會死呢?”
阿徎道:“君姐姐是妖,所以大師兄才會殺她。”
我追問:“你的大師兄是誰?”
阿徎道:“他叫宮沿,是宮家莊的主人。”
“聽說你二師兄有個哥哥,他的哥哥又叫什麼?”
阿徎說:“容姐姐問得好奇怪,難道二師兄沒有告訴過你,他是宮氏一族的二公子,是大師兄的親弟弟?”
我頓時蒙掉了,說不上吃驚,卻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對著阿徎天真的臉,我認真地搖了搖頭。
阿徎說:“二師兄本不是你們所見到的那樣的,是君姐姐改變了他。你一定想不到,二師兄在遇到君姐姐之前根本不會笑,他明明是那麼愛笑的一個人。”
不得了,宮沿殺了宮月心愛的女人,他倆一見麵不是會大開殺戒?可宮沿是宮月的哥哥,明顯是兄弟情義占上風。可是願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往往會因為女人插兄弟兩刀。這實在是一個很複雜的邏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