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青塚那聲“帶進來”,群仙蜂擁似的爭相湧進大殿,大抵都想看看萬人敬仰的掌門仙君會用什麼方法處治戴罪的妖徒。我們便順水推舟,若無其事地混入了眾仙當中。
“師……師父。”青衣少女顫著音怯懦地喚了一聲,跪在殿階之下,眼中是滿滿的恐懼與害怕,不敢抬頭,不敢看他。
此時的青塚根本說不出話,就連端坐著也已經十分勉強。紫檀仙子一個活了把萬年的神仙中了誅仙草都倒在了青塚懷裏,憑他本事再大,又還能撐得了多久?
長宜真人一麵憂心,一麵怒喝道:“孽障!既知自己是蓬萊弟子,還敢擅離鎮妖海底,可是不把蓬萊清規放在眼裏?”
“弟子不敢!”
“八年前你殺害青鸞仙子,念你無心之過,隻讓你思過鎮妖海底。今次來看,是本門的姑息!你是如何逃出海底,又是如何將誅仙草下入紫檀仙子體內?還不招供?”
雪染緊捏著青色裙裾,不可置信地直起脊背,聲抗道:“弟子自知私越鎮妖海底罪無可赦,但毒殺仙人的罪名,弟子不認!”
長宜真人淩厲相視:“還敢狡辯?你為何在今日擅離出海?為何你一出來,紫檀仙子便中了誅仙草的毒?本君卻不知,世間還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蓬萊三千弟子素來敢作敢當,此徒欺師滅祖,怎還配做蓬萊的弟子?”
“妖就是妖,殺戮成性,目無天道,哪裏會有求仙問道之心?該誅,該誅!”
“紫檀仙子乃薑帝之後,遠古上神,她既有歹心,豈有可恕之理?雖百死也難辭其咎啊!”
眾仙議議,斥聲滔滔,此起彼伏。
雪染百口莫辯,纖薄的唇已咬出血跡,她看了看殿上的師父,欲說還休。
不知為何,看著跪在殿階下的柔弱少女,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就像是在哪裏見過。
更奇怪的是,我這具沒有知覺的詐屍,居然在搜索記憶時,腦骨震蕩了一下,隱隱起了痛意。我訥訥撫上太陽穴,有些摸不著頭腦。
宮月問我:“怎麼了?”
我的異常有那麼明顯麼?我納悶道:“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他搖了搖頭:“怎樣都無所謂,他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服罪的結果。長宜真人打從一開始便已混淆視聽,凶手既已認定,多說無益。”
“那萬一是樁冤假錯案呢?”
“那也隻能一錯到底。沒有人有會替她說話,因為她是妖。”
“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過。”
雪染終究是青塚的弟子,他雖麵色平靜,但到底還是做不到冷眼旁觀。
“此事還需嚴查再議。”青塚突然開口,滿堂皆驚。
“此風不可長,掌門切勿姑息!”長宜真人道。
“凡事皆賴證據二字,徹查真相,難道不是你這蓬萊司刑的職責?”
長宜大喝:“此事再明白不過,還用查些什麼?”
青塚身中誅仙草,勉強開的口,早已耗盡心力,麵上雖平靜依舊,也隻是不想讓眾仙瞧出端倪而已。他已經開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