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性地為自己添了杯茶,剛端到嘴邊,發現自己不會口渴很久了,於是裝作是給百裏惠倒的茶,正大光明地塞給她。
宮月一門心思喝茶,沒有問我徹查結果的意思,我忍不住主動跟他說:“雪染會逃出鎮妖海底,是因為海底一隻妖精的蠱惑,但那妖還在努力蠱惑的時候,我聽得太過投入,沒注意雪染的動向,結果鏡子好不容易構建的記憶就被她搗毀了,所以我沒聽清楚那妖跟她說了什麼,所以我沒弄明白她因什麼才逃出鎮妖海底,所以我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毒殺紫檀仙子。”
百裏惠抬頭安慰道:“不礙事兒,我們早就料定你不靠譜,本也沒指望你,別有壓力,開心些。”
我壓力山大,一把揪起百裏惠的頭發。
宮月把水杯往邊上挪了挪,給我們騰出個鬥毆的空間,我鬥毆的興致一下子消減了,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他這個看客,對此我跟百裏惠達成一致意見。
我說:“你們在易華殿案發現場,就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宮月道:“就是因為蛛絲茂了些,馬跡長了些,才讓人更頭疼了些。”
“這有什麼不好?線索之所以稱為線索,就是因為它多多益善。”
“這不一樣,當所有線索都毫無疑問指向一個人的時候,就該懷疑,所謂的線索究竟是不是真的線索。這就好比你要去一個地方,卻在路上遇到三個強盜,你問他們路怎麼走,他們或許會指出三個不同的方向給你,這時你就會優先考慮剩下的那個方向。若他們一致指了同一方向,毫無疑問,那是他們誆你。”
“強盜就是凶手,他們一樣狡猾,不會幫襯獵物。”我問,“你查到些什麼?”
“首先是誅仙草,桑葵說這一類草隻長在仙島的北荒之地,由仙瘴圈禁,除藥仙外沒人能夠踏入,但藥仙一般也不會踏足此地,今日北荒雪地卻出現了長程的腳印,仙瘴有了塊缺口。”
“這隻能證明有人去過那裏,不隻有雪染能做到。”
“不錯,所以我就借了那道缺口進了那方禁地,我在草堆裏找到被枯枝勾住的裙角碎布,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太快,太巧。”
“那裙角碎布難道是雪染身上的?可她從鎮妖海底出來,難免要磕磕碰碰打鬥一番,落下衣邊裙角也屬正常。沒準真凶跟她穿了件相同的衣裳。”
“還有最後一點,紫檀仙子的梳妝盒內,憑空多出一塊勾欄白玉,仙婢交由我時,小仙娥說了一句話,她說她見過這塊玉,在一個眼生的替仙子梳喜頭的白發姑娘身上。”
“即便這樣,也不能咬定玉的主人就是凶手,也不能咬定玉的主人就是雪染。”
“雖然不能咬定,但這些線索都指向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雪染。”
“你的意思是……”
“可能性有三種,一是凶手就是雪染;二是真凶使的金蟬脫殼之計,想要移花接木將罪責推到雪染身上;第三種比較特別,製造線索的人隻是跟雪染過不去而已,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雪染承擔一切。”
我點頭道:“事情的確複雜了。”
他轉瓷杯的手頓了頓,勾了勾唇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