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消融,氣候開始變得和煦,離開北冥雪域,再往北去,就是廣袤的海洋,按照方位來命名,這裏應該叫做北海,而北海的沿岸,自然叫做北海岸。北海岸旁有一個不大的村落,本來沒有名字,因為村裏的人都是捕魚為生,所以覺得該叫做漁村,再加上地名,就成了北海漁村。
北海漁村無法歸入州郡之內,因為它已經遠離神州地圖,到了外域。盡管如此,邊陲牧州的商戶偶爾也會前來,畢竟海產中多有珍寶,價值不菲,算是一個商路。如此一來,村地處偏遠,卻也算富足。
村中大約百戶人家,壯年男丁清晨出海捕魚,滿載之時,就盡興而歸。婦女在村中打理家務,照顧家,也是忙碌。兩種景象融合一處,即平凡,卻又多姿,這就是生活。
來到海岸邊,風稍稍大了些,但有烈陽在上,卻是恰到好處,此刻,往遠處看去,稀稀疏疏的漁船,為平靜的海麵更添了幾許畫意,在岸邊尋到一塊巨大的礁石,就坐下,輕靠其上。感受微風拂拂,又聽聞遠處傳來淡然清亮的歌聲:“水有嘉魚,烝然罩罩……水有嘉魚,烝然汕汕……翩翩者鵻,烝然來思……”
(此處改自《詩經》中的《南有嘉魚》,明出處,希望諸位書友莫要罵我抄襲。此詩我所截取處,原意為“南方魚兒美,罩罩捕獲多……南方魚兒好,網網提得多……斑鳩偏偏飛,眾多竟徘徊……”我將南有改為水有,隻為應景,並非對經典有褻瀆之意。)
歌聲漸漸清晰,更顯悅耳,有黃鸝脆啼之音,也有海風清新之意。待歌聲停息,可以看見沿著海岸處,一個略顯嬌的身影緩緩走動,走一走,又停一停,彎下腰,撿起被海水打上岸來的貝殼,放進身旁的竹籃裏。
過了一會兒,籃子似乎裝滿了,她開始朝內岸走過來,等到距離近一些,就可以看清楚,這是一個女童,年齡不大,尚未及笄。她一步一步走到礁石旁邊,輕輕放下籃子,就把裏麵的貝殼取出來,拿在手上,接著,頭微微探過去,嘴輕嘬,向其中吹氣。假如發出呼呼的回音,就扔到一旁,若是沒有回音,就又放回籃子。
女童的神情很專注,但是她那雙又大又圓,本該十分漂亮的眼睛,卻沒有絲毫光彩,無需解釋,隻要看見她的人,就會知道,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不斷篩選著籃子裏的貝殼,臉上略帶微笑,仿佛手中這些五彩斑斕的東西,她是可以看見的。然而,她若真看見了,也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來試探那些貝殼是活的,哪些是死的。
“讓我幫你吧。”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女童略受驚嚇,過了一會兒,她才道:“謝謝,不用了。”
“有些貝殼蘊含毒素,會吃壞身體的。”那個聲音繼續著,滿帶關心。
女童聽到這話,仿佛被中的某件心事,略有愁態,又忙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副十分在意的樣子問道:“你可以分辨哪些貝殼是無毒的,哪些是有毒的嗎?”
她的麵前是一個年輕男子,白衣長發,背著一個細長的匣子,似乎是竹片編成的,很優雅的氣質,很俊秀的麵容。他雖然知道女孩看不見,依舊笑著:“恩,能讓我幫你嗎?”
女童聞言,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道:“上次就是揀回去有毒的貝殼,結果爺爺吃完就生病了,好幾沒能去捕魚,而且,荷也病過,知道生病很難受的,一點兒也不願意爺爺生病。如果你能幫我找出有毒的貝殼,我就請你喝海貝湯。”
男子微笑道:“好啊。”完又道:“文童,出來幫這位姐姐找一找,那些貝殼是有毒的?”
文童從那細長的匣子中跳出來,十分開心的樣子道:“哥哥,這種事情我最拿手了!”既然他出現了,那麼他身旁的男子,自然就是袁西望了。
卻看文童跳進那籃子裏麵,不斷翻看那些貝殼,而袁西望則對著女童問道:“你叫做荷嗎?”
女童點點頭,暗淡的雙眼看不見一絲情緒,道:“恩,我叫葉荷,爺爺就叫我荷,聽你的聲音是個哥哥,你也叫我荷吧。”完,又側耳聽了聽籃子裏的聲響,就問道:“還有一個弟弟嗎?”
袁西望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正在想象她的世界時怎麼樣的,聽她問話,又柔聲道:“恩,是我弟弟,名字叫做文童,我叫做袁西望,荷你就叫我袁大哥吧。”
葉荷轉身對著竹籃,像是在關注挑揀有毒貝殼的事情,盡管她看不見。過了會兒,她又問道:“袁大哥是外麵來的人吧?”
袁西望看著這個雙目失明,卻不失美麗的女孩,微笑回道:“你是怎麼…聽出來的?”本想看出來,到一半,才發現有些不當,急忙換了個詞。
葉荷並沒有聽出袁西望的尷尬,依舊笑著道:“村裏的哥哥們都出海打漁了,怎麼會在這裏。”
袁西望聽聞,又見她孤身出現在海邊,不由問道:“荷的爺爺也出海了?”
談到她的爺爺,葉荷就把身子轉向海麵,道:“恩,爺爺早晨就去了,希望今能多捕到一些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