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是會讓人無故心生寂寞,望著無垠的星空,抿一口竹葉青,思緒便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突然,空氣中有輕微的浮動,我苦笑,終於還是來了。
來人一身錦衣華服,不顯俗氣,隻覺氣勢凜然,一張銀色麵具遮住了半張容顏,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石桌上,修長好看的手自給自足的斟了一杯酒,一仰頭,盡數滑入喉中。
冷洛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對我道:“清揚,青暝是有所不對,但也不至你如此重罰他,你明知江湖中人最重尊嚴。”
我笑,真是賊喊捉賊啊,我還未找他算帳,他倒先來興師問罪了。
“冷盟主,你想知道宸的武功如何,大可直接問我,用不著在背地做那些小動作,”我望著他,笑若春風,“如果你是想知道我的底線,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宸若有事,不止青暝,我也要你付出代價。”
冷洛望著我,眼神凜厲:“風清揚,你可知,就憑你剛才的話我已能讓你死上千百次不止。”
我無所謂的淡笑道:“清揚的命也不是那麼容易取的,即使是你。”
冷洛盯著我良久,輕歎口氣,似是對我無可奈何,搖頭道:“清揚,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你了,你有時溫和無害,有時卻凜冽森然,有時謙虛內斂,有時卻又狂傲不羈,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重要嗎?我就是我,風清揚,風羽的兒子,無雙門主的入室弟子,就是這樣。”對無謂的人而言,隻要知道這些就已足夠了。
冷洛輕笑,道:“是啊,我好像有些明白丘門主為什麼會那麼看重你了,清揚,好好解決雲家莊的血案給我看吧,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我輕嗤一聲,有些玩味地道:“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為了讓你滿意,你隻要遵守承諾,保護好我爹便是。”
冷洛聞言,有一瞬的僵硬,他望著我,不知想到什麼,嘴角慢慢彎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清揚,隨你怎麼說,你注定逃不脫這個圈子,因為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我望著他,笑得坦然:“我從沒想過要逃,在我的人生教育裏,沒有一個人教過我逃。”
我為什麼要逃,人生便是這樣才有趣,我可是很迫不及待啊。
雲家是武林世家,現任雲家莊莊主雲千當年也曾是叱吒江湖的英雄豪傑,德高望眾,為人豪爽正氣,是以雖幾位大俠先後死在雲家莊,也無人懷疑過他。
雲千育有兩女一男,兩個女兒均已嫁為人婦,隻剩幼子伴於膝下,可惜雲三公子雲瑞卻是資質愚鈍,體弱多病,長年纏mian病榻,形同廢人,眼看雲家莊正置多事之秋,他不但不於理會,還遠行求醫去了,令世人悲歎雲家莊後繼無人。
初到雲家莊,我便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隻是那種感覺很隱晦,我也隻當是錯覺,沒有去深思。
雲老莊主許是被莊中接連不斷的血案所擾,顯得有些疲憊不堪,知道我的來意後,也隻是讓府中家丁帶我前去查看,自己則去休息了。
我讓家丁將我帶到停放屍體的地方,便讓他下去了,這種時候我需要絕對的安靜。
這幾起血案發生也有一段時間了,大多數的屍體都已腐敗變形,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屍臭氣,我捂住口鼻,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沒有吐出來。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喂入口中,以抵禦屍毒。
我找了腐敗得最輕的一具屍體進行查驗,確如青暝所說,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更不像是被人用內力震斷經脈致死。
但是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死了,既然最簡單的幾種可能都被排除了,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金針刺穴。
我又一一檢查了屍體身上的幾處大穴,如我所料,均有被針刺過的細小針孔,這些人都是被人用金針長時間封住各處大穴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