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覺得他是在講遙遠的,邪惡的事情,什麼叫作暗戀?我根本沒聽過,所以,根本就不理他,不當回事。
沒想到,幾天之後,秦向卻從有梅的文具盒裏翻出了一張紙條,大聲宣布:大家快來看呀,袁子溫喜歡秦有梅!情書都傳過來了!
有梅滿臉驚訝,追著秦向就搶,秦向邊念邊跑:‘親愛的秦有梅!哇,連親愛的都寫出來了,真肉麻呀,讓人打寒噤喲!’
我是一腦的漿糊: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悶悶地看著他們追來擋去,有梅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柔,是真生氣,要打人的樣子,這種樣子,我曾經見過。但我想,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寫,怎麼也栽不到我頭上呀。
但有梅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卻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我更加莫名其妙:我沒做什麼壞事,幹嘛瞪我?
經過之後,我才想:是不是她怪我沒有攔住秦向,讓他跑了呀,還是要我一起努力,把他手中的紙條搶過來,再撕掉?
我突然有了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在內心的某個角落。於是便後悔了,但又一想,不對呀,我去搶,我去攔,不正證明那紙條是我寫的嗎?
正在我手足失措之際,秦向又念起來了:親愛的秦有梅!你好,我好想你,好愛你,今晚,能否到淡水河的拱橋上一聚,我要告訴你好多的心裏話!喜歡你的:子溫!哇,子溫,寫得多親熱啊,連姓都不要了。
我腦袋裏‘轟’的一聲,隻感覺整個教室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摩肩接踵全是肩膀,全是喧鬧,其它什麼都記不得了。我也不知怎麼地就跑回了家,父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是我撒了一個謊,說學校要放一段時間的假了,他們也沒有懷疑。
我很記得,我要麼牽著我家的老牛在田埂上邊啃邊走,要麼背一個竹背簍拿著長鐮刀在田坎上割青茅草,但腦袋裏全是秦有梅委屈的身影,我不斷地在心裏說道:你不能怪我呀,我絕對不會寫紙條給你的,肯定是有人誣陷我們倆,就是他,你的小學同學秦向,他一向喜歡搗鬼、搞笑、捉弄別人的,你不要相信他冒充我寫的話,我沒有寫,怎麼會去搶,去阻攔呢,我是懦弱了一點,但我有什麼錯呢?我什麼也沒幹,卻讓你那麼生氣,讓你倒架子,難堪!我再也不去上學了,你要好好地學下去,我不來,就證明那紙條是假的,我再不來,就沒人敢笑話你了。
在家中的房間裏,我每天都要寫七八張對她要說的話,關起門來,不被父母發現,但隨即又丟掉,心中想的是:我寫這些,有什麼用呢,我再不去學校了,即使再去學校,又怎麼能交給她呢?不會又一次證明我與她,確實有那種關係嗎?別人笑話都在其次了,她責怪起自己來,自己還受得了嗎?跳進學校旁的水庫也洗不清冤屈了。”
“那你後來有沒有跳進那個鄉下水庫?”力莉緊張地伸過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