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是有更多的興趣呢!悶聲讀書,有什麼趣味,哪比得上打牌、說笑有味道?”力莉翹起嘴角,表示對他的鄙夷。
“極有可能!我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學生,似乎錯過了很多奇妙的事情,他們,笑聲朗朗,他們,無憂無慮,對於成績的跌落和慘淡,根本上無動於衷,不像我斤斤計較於每一道錯題,每一個知識點。現在想來,他們肯定有他們的精彩的地方,隻是我不知道而已。打牌,說笑,可能隻是表麵呢。”子溫心中忽然掠過一波遺憾:我認真讀書,我不負光陰,怎麼也會有羨慕他們不好好學習,蹉跎歲月的念頭呢?
“是呢,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肥婆坐著陌生男人的摩托車去外麵,誰知道搞什麼名堂?風言風語不曉得幾多子,然而,她很快樂。就是有梅,誰知道她不會做出比小學時的稻草堆旁更出格的事呢?人,更大了,外麵的人,也更多了,比可夫好的人,這裏一大把,那裏一大把,我就不相信沒有人會想她,她不會想那些人。對了,她回來與你在村裏相見時,你就沒有打聽一下她在做什麼嗎?”力莉轉而問道。
“說起來,她的工作也與文化有關呢,腦力活動多一點,體力勞動也是輕鬆得很,是在一個眼鏡廠當文員,幫老板接電話、打電話,有重要的事情就記下來,告訴老板,告訴老板的下屬,近的,跑跑腿,遠的,直接可以打電話呢。
她和老板的辦公室,比我們學校的七個辦公室還大,玻璃窗戶直接垂到地板上,整堵的牆都是透明的,陽光可以全部照進來,街上的風景,就像站在山峰上俯視大峽穀一樣,人都像螞蟻,在街上爬行。屋裏排著大沙發,大紅木桌子,玻璃茶幾都是透明的,很容易擦幹淨,真是一塵不染。地板竟然是木頭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我們的樓板一踩都會‘咚咚’響的,樓下隻能吃灰塵,她說廠裏的根本不會,上麵做什麼,下麵都感覺不到,屋子外麵也聽不到,不知道是什麼牆。
還有什麼紅茶、白茶、烏龍茶什麼的,我聽都沒聽過,茶葉不都是綠色的嗎,還有別的顏色?你還記得吧,我們小學二年級學過一篇課文,叫《藍樹葉》,不存在的嘛。她還說她們老板會喝咖啡,那不是歐洲的東西嗎?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了我們北地?她說喝了咖啡,人會精神百倍,熬到晚上十一二點都不會打瞌睡,我說,這是不是吸毒啊,她說,吸毒是另外的東西呢,也有人吸的……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這麼多的新鮮事,我就像魯迅在《少年閏土》裏寫的一樣,‘他們都和我一樣隻看見院子裏高牆上的四角的天空’,我當時的感覺,是老實巴交的中年的閏土,正在聆聽著剛從上海回來的魯迅先生,講述上海灘的奇聞異事,他穿著西服,我披著土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