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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不堪的回憶，往往越難忘記。全道賢坐在狹小的包間裏喝著悶酒，原本雪白的牆壁因為歲月的變遷而成了鉛灰色，牆角也掛滿蜘蛛網和灰塵，盡管菜飯的味道難吃的要命，他卻仿佛全然不在乎。幾天前的記憶早已占據了全部的心思，那令人難以接收的一切是從副局長將一疊文件摔在他臉上開始的。
“誰讓你去調查金炫逸的案子？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副局長怒目圓睜，雙手撐辦公桌罵道。“你知不知道這個案子已經結了？給我找麻煩是不是？”
全道賢一聲不吭的低著頭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他早已習慣了被這樣的侮辱，開始的時候他還感到窩囊，一個遠不如自己的，僅僅靠著流噓拍馬、潛規則上位的人怎麼敢這樣對待自己？
他抗爭過，帶來的是精神和物質上的雙重打擊，也是造成了27年隻能和黑社會打交道的根本原因。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無視，他會靜靜的等到這位副局發完官威，然後象以往一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但這次全道賢失算了，畢竟有些事不是你選擇了退讓就一定能解決的。
“這次我也保不了你，上麵已經開始調查你和黑社會勾結的情況…據說已經取得了實質性的證據…”副局長坐在椅子上，假裝整理著麵前散落的紙張，“可惜呀，再過幾年就能拿到的退休金可能就沒了….”他故意裝出一副同情的神情，卻不掩飾語氣中的笑意。
全道賢一下呆立在了原地，退休金雖然不多，但卻是他幹一輩子刑警應得的，也是以後家裏經濟的主要來源，“我…我沒有和黑社會勾結…我一直廉潔奉公，一分黑錢都沒受過…這你是知道的…副局！”他結結巴巴的辯解著，卻看到那位副局長臉上不屑的神情，那分明是在說你還不如受了黑錢孝敬我呢！
“我知道又能怎麼樣？是上麵要查你！又不是我！要不你自己和上麵去解釋吧！”副局長冷笑一聲，擺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了我很忙，你可以走了。”
火一下子從全道賢的心裏燃起，他仿佛看到自己衝過去痛毆副局長，怒斥他為什麼所有人都得到了升遷，卻偏偏讓自己難堪？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忠於職守的好警察，卻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最後象以往一樣，他的理智戰勝怒火，轉過身緩緩的離開了。也許沒有副局長說的那麼嚴重，應該隻是做做樣子吧？
全道賢忽然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抗爭的勇氣，每次他總能為自己找到退卻的理由，直到今天上午被人傳喚，告知最近幾天可能以瀆職對他進行起訴，心底的希望才徹底破滅了。
猛一揚脖，全道賢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被盧正錫這個小毛頭給整了啊！”他喃喃自語著感慨著，不忘為自己又倒滿了一杯，“27年啊！！什麼都沒了…”說完他又將酒猛的灌了進去。
破舊包間門發出牙酸的“咯吱”聲，一個人閃身走了進來，他拉過椅子從容的做到了全道賢的對麵。
“呦…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敢來！”全道賢抬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向杯子中倒酒。
“喝多了會誤事！”盧正錫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從他微笑著的嘴裏傳了出來。
全道賢的手一顫，酒灑出了杯子一些，“我已經沒什麼事可以耽誤的了，過幾天我就連刑警都不是了，沒準還要去吃幾年牢飯…”說著他將酒壺放到一邊，抬起了頭。
“這次你把我給坑苦了…”全道賢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恨意，更多的卻是疲憊。
“嗯！是的！”盧正錫沒有做任何辯解。
“哼！現在我的工作都沒了！”全道賢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鬼迷心竅，為了刑警隊長的位置去惹你！”
盧正錫的笑容早已褪去，他的神情嚴肅而充滿的悲傷，他沒有料到這件案子的影響力居然如此之大，更別談能給予這個老刑警什麼幫助。
“我…”他忽然發現根本無法安慰眼前的這個人，畢竟這一切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全道賢將另一隻空杯子推了過來，“陪我喝一杯吧！”這麼說著，他將那隻杯子倒滿了酒。
“對不起，全叔！我不喝酒，酒精會讓我作出錯誤的判斷！”盧正錫將酒杯又推了回去。
“哈哈哈哈！好！就衝你叫我全叔，我也不逼你了！”說著全道賢將自己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訴苦…我問你！金逸炫那個案子你還查不查了？”他放下杯子，將十根手指交叉著放在了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