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明明顧知白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可沈時晴看著顧知白的眼神，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警惕起來，就怕下一秒從顧知白嘴裏聽到什麼驚世駭俗的要求。
這種警惕一直維持到對話結束，沒有聽到什麼額外要求的沈時晴，在顧知白的身影消失後鬆了口氣。
看來是她想多了。
這個答案讓蓬萊島主有些詫異。
按照對顧知白的了解，蓬萊島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顧知白沒有在說謊。
他心裏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可蓬萊島主實在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才能夠讓已經開始參悟天道的化神期修士都陷入其中。
“現在呢？”劉川又往上飛了一段距離。
“不行，太高了，再低一點，不對，再高一點，你別飛這麼快啊慢一點。”薑涵指揮著。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一番之後，他們才重新確定好位置，繼續向前進發。
一百多千米的距離在手機屏幕上縮成了一條邊緣彎曲的線，薑涵指著其中的拐點，說：“你別管中間怎麼繞的，反正就這麼一個拐彎的地方，你就一直往那裏飛，飛到拐彎的地方，拐個彎就行了。”
畢竟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嘛。
龍隱星就是這麼想的，並且他腦子更靈活，直接把自己旅遊的目的地改成了和他隔著大半個地圖的B省。
借著自己畢業考生的身份，他一路專列，一分不花就從家裏來到了千裏之外的B省。
下車後，龍隱星看了眼社交平台上隨處可見的關於排隊人數的吐槽，沒有直接去排隊，而是先狠狠玩了一天，又從傍晚一覺睡到淩晨，直到淩晨三點才乘坐地鐵專線來到測靈根的大樓前。
錯峰排隊才是最機智的！
“修為才至化神，能教什麼。”顧知白掃了一眼，有些嫌棄。
“教基礎術法，教靈力運行，倒也可堪一用，更進一步的內容，等你們明年過來了，再邊看邊學。”經過時間洗禮，蓬萊島主最終接受了這個現實：“再往後，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元嬰之後，該學的都已經學完，之後如何發展，就看他們各自的機緣。
“師兄們之前不是不樂意我過去麼。”顧知白對蓬萊島主的展現出來的反應有些詫異：“你們終於認命了？”
“師弟，這種話我們一般不會當麵說出來的。”蓬萊島主笑容一頓，提醒道。
顧知白哦了一句，沒打算改。
帶著那一批傀儡從蓬萊島離開之後，顧知白徑直去找了部長，將原本的計劃再做修補，而後做成文件，一一落實，最後才找來於慶，遞給他那張課程表。
一切都已準備完畢，隻等周一到來。
周一當天，還不到六點，眾人就帶著期待與好奇，在上課前一個小時就一齊趕到了各自教室。
教室裏一應設備俱全，忽略掉邊上的雕花門窗，看起來倒真像是回到了正常校園裏。
或許是因為來的太早了，一路走來他們都沒有碰到生麵孔，講台上也是空空如也。
先過來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入座，趴在桌子上邊等邊聊：
“夢回高中，你說他們是怎麼做到在這種房子裏安投影儀和電腦的？”
“還真別說，有種複古與科技結合的美感。”
“這老師咋還不來，這節什麼課來著？”
“我看看，課表上寫著基礎術法，好像是主課。”
“一來就主課？要不要記筆記啊？”
“不知道啊，難道修仙還要記重難點？”
“沒準有基礎知識呢。”
“完了，我就帶了個人過來，誰借我支筆啊。”
“實不相瞞，自從知道要來這裏上學，我帶的東西裏就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筆和本子。”
“沒事，大家都一樣，這教室裏兩百多個人，我估計湊不出兩支筆。”
“看到大家都沒帶我就放心了，要死一起死。”
“這地方外麵看著就普通教室大小，竟然能坐下我們兩百多個人，這科學嗎？”
“你在這裏講科學？你能進這個學校就很不科學好嗎。”
“你們說要不要趁著這個時候修煉一下？我看還有半小時才上課，估計老師不會提前來了。”
“就半個小時，算了吧，別到時候修煉到一半被打斷，更麻煩。”
“誒你們說修真界的人會穿什麼過來啊？跟咱們一樣的校服嗎，還是別的。”
“應該是別的吧，尊者他平時也不穿校服來著。”
漫無目的地聊天聲中，時針劃過七點，一陣清脆的鈴音響起。
幾乎同時，所有教室裏都走進一個長相不同，表情或和藹或威嚴，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人。
“同學們好。”
這個點，大家肯定都睡著了，不用排多久。
龍隱星十分篤定，他沒有深思為什麼通往這裏的地鐵會二十四小時不停，下了地鐵後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三三兩兩走過的人群讓他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至於吧？這也要卷？
而這種預感在到達目的地後變成了現實。
24小時燈火通明的大樓內，排隊的人從二樓一路繞著彎排出了大門。
外麵彎彎繞繞拉著一排排的線，將隊伍有序分割開。
人群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前進著，龍隱星看了眼望不到頭的人群，在明天再排和熬夜排隊中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
哪有什麼錯峰，全是峰值！
這一排，就從深夜排到了清晨，在充電寶和手機電量都快要告罄時，龍隱星終於進入了測驗室……的樓梯口處，距離測驗室還有七八米長的隊伍。
希望就在前方，龍隱星一邊刷著手機，一邊抬頭往測驗室門口看了幾眼。
幾乎每一個進去的人臉上都帶著期待和憧憬，不同的是幾十秒後，他們出來時，有人平和以對，有人強撐笑臉，有人麵色平靜，眼中卻難掩失望……
龍隱星看著這人間百態，低下頭，心裏默默祈禱在輪到自己之前，裏麵不要傳來任何驚叫聲。
萬分之一的概率擺在那裏，如果前麵的人出了，自己大概就沒戲了。
隊伍以一種平緩的速度往前，離測驗室越近，龍隱星的心跳就越快，他保持著低頭看手機的姿勢，手還在無意識地將網頁下拉刷新，腦子裏卻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屏幕裏新刷出來的內容，他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就在離測驗室隻有不到一米的時候，龍隱星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測驗室裏傳來一陣喧嘩，人群很快沸騰起來。
“出了出了，有人出靈根了！還是五靈根！”
“臥槽！沈時晴！X中那個靠競賽直接被保送的學霸！”
“她怎麼也過來了？她不是一心撲在科研上，剛發表了一篇論文嗎。”
“鬼知道，可能終於想通覺得還是玄學靠譜吧。”
“她測出來，那我們不就沒機會了。”
“真倒黴，早知道晚幾天過來了。”
“完了，我估計沒戲了。”
在這裏的大多數都是本地人，龍隱星很快就從他們的交談中拚湊出了這個人的信息——學霸，科研水平高，各大學校爭著要，並且還是目前為止靈根顏色最深的人，負責測驗的人都直接給上麵打電話安排了。
真是什麼好事都讓她占上了。
“這能行嗎？”劉川看著屏幕上不過幾厘米的線條，覺得有點不靠譜：“萬一飛過了怎麼辦。”
“不是有定位麼，飛過了就重新定位，大概方向差不多就行，又不是讓你跟著定位直接落在我家。”薑涵伸脖子看了眼地圖，指了指左邊：
“往這裏飛，我家附近那片地方我都熟，等到了那就不用再看地圖了。”
所以定位不用太過精確，隻要能到他家周圍，或者隻要能到他家所在的那個區，剩下的就都不是問題了。
再不濟，都到那一步了，他提前找個地方下去，然後走回去不就行了麼。
“有道理，還得是你啊兄弟。”劉川恍然大悟，根據手機調整方向，繼續踏上回家的路。
這回他心裏可有底了。
安全問題解決，定位問題解決，接下來總不可能還有什麼問題了吧？
C市某居民樓內，薑父薑母早早就忙活了起來，還不到十二點，餐桌上就已經擺好了八九個菜。
忙活完這些，薑母坐在餐桌前，掏出手機，點開社交軟件。
表示提醒的紅點裏，數字飛速增長著，全都來自於她的各種親戚群。
都不用點進去看，薑母就知道，肯定都是在說薑涵要回來了這件事。
作為同輩裏唯一一個被測出靈根的，薑涵這次回來可以說是備受矚目，大家都期待著從他嘴裏聽到一些什麼“內部消息”，好拿出去作為談資，也吹一吹。
當然，也有人是想提前過來打好關係，看能不能沾到些光什麼的。
薑涵還沒有放假的時候，就有人提前一兩個月和薑母提起想要上門拜訪了，這會兒放假消息出來了，薑母薑父的手機更是一天到晚沒個消停，各種之前沒見過的人都過來套近乎了，親戚群裏也是整天圍繞著這件事說個不停。
要是換做平時，薑母可能還會點進群裏看一看，聊一聊，可現在，她是完全沒有這個心情了。
薑母點開和薑涵的對話框，又給他撥了個視頻過去。
幾十秒後，視頻因為無人接聽而被自動掛掉。
“涵涵怎麼還沒回來？”薑母看著這一大桌子菜，一點食欲也沒有，憂心忡忡：“電話也不接。”
“再等等吧，可能是路上哪裏耽誤了。”薑父在旁邊坐下，口裏說著勸慰的話，眉頭卻也是緊皺著。
薑涵在昨天就告訴他們自己要回來的消息了，今天早上九點多的時候，又特意發了條語音過來，說找到熟人送他，速度比坐車還快，他馬上就出發，最遲十點多就能到家。
薑母知道他口中的熟人應該也是那修仙大學裏的學生，會使那種像神仙一樣，了不得的法術的人，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隻催促著薑父趕緊準備好吃的，別讓孩子回來餓著。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快到十一點的時候，薑母就開始頻繁的去看時間。
十一點剛過，薑母沒忍住，給薑涵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到哪了。
又過了一會兒，見薑涵還沒有回複，薑母又撥了個語音過去。
以及……
“師弟這麼做，不怕天道幹預麼。”
蓬萊島主問道。
這應該不會是祂想要看到的。
“有什麼可幹預的。”顧知白反問：“這些不都是祂希望的嗎？我不過是遂了祂的願而已。”
他當然知道蓬萊島主指的是什麼，隻是故意這麼回答罷了
“你若是真想遂祂願，就應該……”
蓬萊島主輕歎一口氣，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知白帶著些許冷意的話打斷：
“莫說沒有祂我照樣能修煉，便是沒有祂就不能修煉，我也不會任由祂擺布。”
“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容不得祂來管。”
是他這個師弟一直以來的脾氣了。
換在平日裏，蓬萊島主會選擇將話題轉移，可這次，蓬萊島主卻順著這話說了下去。
“普通修士這麼想這麼做倒也無妨，可以師弟你的實力，若是飛升成仙，難免需要掌管一方事務，一旦意氣用事，受苦的隻會是泱泱百姓。”
“這話大師兄也曾和我說過。”顧知白回憶起自己去那個世界之前與他們的那次對話。
“是啊，當時你隻說，有了感情也不一定會感情用事。”蓬萊島主也回憶起來：“可千萬年前，一眾修士確實是因為感情用事，最後才導致的生靈塗炭。”
“那師兄覺得，現在凡人的日子過得如何？”顧知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蓬萊島主微微一怔，一時間竟有些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凡人的日子過得如何……
這個話題離他實在遙遠。
他踏入修行後，鮮少再見過凡人，便是附屬於蓬萊島的凡間城池，也隻是幾個管事在管理罷了，尋常消息甚至都不會被報到總管事那裏，更不用說擺到他麵前了。
“應當平穩。”蓬萊島主思索片刻，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如果出了什麼能夠影響到修真界的大事，自己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