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向菩薩許願的“新人類”。“鳳凰三點頭”和齋飯。失盜的寶物(4)(1 / 3)

祁水秀說,這樣千萬做不得,那不是幫你爸,那樣更要惹禍的!

她這樣一說,子女們便都一個個六神無主,茫然不知所措。

祁水秀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她把電話機放在枕頭旁,隻要一來電話就趕快抓起話筒來接聽。可是這個晚上來了幾個電話,不是找劉書記請示工作,就是約他出去打牌的,有一個電話聽說“劉書記不在家”,竟然用很粗魯的語氣笑著罵一句:我操他婊子養的,一個下午加晚上都把手機關著幹啥!

晚上十點以後,家裏再沒來過電話。祁水秀和衣躺在床上,一顆心“怦怦”跳著,希望電話鈴聲能夠響起,可是電話卻像啞了似的悄沒聲息。祁水秀又怕電話壞了,不時拿起聽筒試一下,聽見話筒裏傳來連續的“嗡嗡”聲,才歎口氣,又放下聽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祁水秀起了床,頭也懶得梳,兒媳婦從街上買來早點,她隻胡亂吃了一點就不吃了。老大劉水平出門時,她問:

你幹啥去?

去打聽一下老爸的消息。

千萬找到你爸的那些關係,要個準信,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昨天一晚上那個報信的人都沒再來電話,今天上午再沒電話,我們可真要想點什麼辦法了。

上午還是沒來電話。直到下午四點,祁水秀吃不住勁了,她打電話叫女婿趙恩德開著小車到家裏來,自己則把當地銀行的存折找出來,故意穿上一件平時沒穿過的衣服,臉上還戴副墨鏡,坐著趙恩德的小車,朝一家一家銀行跑。

等她提著沉甸甸的手提袋從第三家銀行出來的時候,幾個早已守候在銀行門口的穿便衣的人攔住了她,並出示了檢察院的工作證,讓她跟著到檢察院去一趟。

到了檢察院,從祁水秀身上和趙恩德的小車上,搜出現金、各種信用卡和尚未取出的銀行存款總計達120多萬元。祁水秀臉色煞白,趙恩德也耷拉著頭不做聲。檢察院連續突擊,又搜查了劉彪的家,查出了更多的錢和物。

對於這些錢物的來源,祁水秀自然不肯吐露半句,她東拉西扯地編造謊言,卻又說得漏洞百出。但這已經無關緊要,紀委的人借助搜查的結果,當晚就把劉彪的心理防線給突破了。

劉彪當然不是自動束手就擒的,麵對紀委人員的訊問,他依舊擺出一副一問三不知,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但不知是連續的車輪戰熬得他精疲力竭,還是心中到底有鬼,底氣不足,這天一整天,他的情緒都處於一種極度的頹廢和沮喪之中。他的眼皮不停地跳,他越想控製,偏越跳得厲害。他發現紀委的人看著自己的樣子很怪,像是在看一個怪物,而且極力地要忍住笑,這使劉彪心裏更加地氣惱。他幹脆閉住眼睛,但閉住眼睛也不管用,眼皮子照樣一跳一跳,甚至連帶著太陽穴旁的筋也跟著跳了。他氣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好讓眼皮子停下來,好讓自己恢複一副領導者的模樣。他舉起了自己的手,並在心裏暗暗地比畫了一下,就要給自己的臉上來一下子了,可是卻聽剛進來不久的紀委一個室主任說:

劉彪,你是一個好演員,可你演戲應該演夠了,該到了你卸裝的時候了!

劉彪沒聽懂他的意思,他停下自己的手,疑惑地望著那個室主任,他發現室主任的眼睛裏閃著一絲狡猾的光,原先那種拚命想捕捉獵物的饑渴不見了,倒是有了一種成竹在胸似的得意和滿足。

你記得這個數字嗎?室主任報出一個數字,然後又跟著講出一串年月日期來,劉彪聽著更懵了,他不知道室主任這一下玩的什麼花樣。可是,當室主任連續報了幾個數字後,劉彪漸漸聽明白了,那是自己家裏的存折密碼和存款日期。劉彪的心髒開始發緊,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得厲害。他想,一定是家裏麵已經被抄了,藏在家裏的東西都曝光了,他媽的這下完了,看起來繼續裝聾作啞不行了!他腦子裏在轉著圈,想著麵對這種局麵應該怎麼對付,眼神卻聚焦在室主任的嘴巴上,看著那張嘴一張一合。那張嘴卻一會兒就停下了,它緊閉著,嘴角的線條變得有些扭曲,似乎在等待什麼。劉彪想,它一定是等待著我開口呢!我開不開口?怎麼開口?開多大的口?劉彪腦子裏一下冒出三個問號,連他自己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可是,對麵那張嘴卻等不及了,那扭曲的線條突然一下又張開了:

你可要知道,祁水秀為了你,可是把該向組織交代的都交代了,她的黨性覺悟比你這個縣委副書記還要高呢。

那張嘴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又閉上了。可就這幾句話,在劉彪心裏卻擲下了沉重的分量。劉彪這個人,真正了解他的家庭生活的人不多。人們隻知道他在外麵很霸道,很貪婪,但卻不知道他在家裏卻是地道的“妻管嚴”。他對祁水秀向來是服從命令聽指揮的,而且這種服從是真正的發自內心,是由愛生敬所導致的。他雖然好賭卻不好色。在河東縣,人們對縣委領導們的“小蜜”、“二奶”或者“露水夫妻”常常會扳著指頭算,唯獨算不到劉彪的頭上。紀委的人將祁水秀抬出來,一定是掌握了劉彪的這個“家庭隱私”,室主任的這一招,將劉彪精神上的疲憊和壓力都推到了極限,他腦子裏如一鍋糨糊似的一片混亂,“雙規”中紀委幹部提出的一大串問題和他剛才給自己提出的問號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盤旋不止,又糾纏不清地衝撞在一起。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本來想拍打自己的膝蓋,不知怎的卻越過膝蓋匍匐到地麵,雙腿也同時跪到了地上。他一邊跪在地上哭,一邊用一隻拳頭拚命擂著地毯,很快,眼淚就將麵前一小塊地毯給濡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