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饒命,小的不知那兩人是大人您的獵物──」危命時刻,讒言保命要緊。

「恩,不要緊──」範遙淡淡地回應。

幾個和尚一聽,才剛麵露喜色,範遙猛地甩出柴刀,正中其中一人頭部,頓時頭顱破開,腦漿四溢。

「!!」

身後是微弱的驚呼聲。

範遙稍微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張無忌與趙敏兩人臉色不佳,這才後知後覺他是不是不該在兩個年輕人麵前用如此手段。

於是範遙用手語說了等會回來,便把東廂房的門關上,拔回了插在別人頭上的柴刀,再次一丟,沾染著黏液的柴刀劃過圓弧,砍向正欲逃亡的家夥們的腿,斷去了逃跑的後路。柴刀招呼不到的,牆邊廢鐵條隨手一擲,斷腿骨折不是難事,倒是不小心射穿了其中一人的腹部,差點又葬送對方。

不行不行,他還想問話呢。

範遙把失去行動力的幾個人拉到了他們自己搭的火堆邊,把柴刀放進火裏烤,烤熱了便幫他們烙鐵止血,讓他們不會因此失血過多而亡。

看看,多貼心。

不過,被範遙這樣弄過一輪,痛的死去活來,空氣裏飄著烤肉的熟香肉味,還染著驚恐失禁的尿騷味,更令人作嘔反胃。

範遙對此無動於衷。

比這更慘的場麵他都見識過,這不算什麼。

他就地取材,火堆邊散亂著放著不少好用的小工具,簡易的從幾個假和尚口中拷問出他們在此集聚的目的,得知圓真打算暗中接管少林的計劃,如圖謀出任方丈不成,便打算搞個魁儡方丈。

對範遙來說是早就知道的事。

沒得到什麼新鮮事,範遙有點失望。

看著眼前被他搞得殘破不堪的幾個人,剩兩個命硬沒被他玩死,不過看那麵目全非的殘破樣,能再活過半時辰都是奇跡,離死亡到來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

既然目的已成,也不會再有新情報,範遙便對這些人失去興致,連多砍個一刀給個解脫都不願意,本想放那幾個不成人樣的原地等死,卻在找水洗去手上血跡時突然想到,自己是習慣了這些開腸破肚斷手斷腳血流成河的場景,但張無忌跟趙敏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回頭看了下自己搞出的傑作──支離破碎,恩,真的很慘烈。範遙尷尬的抓抓頭玩玩發飾,決定去抓下屬當苦力毀屍滅跡。

確認了自己身上沒有不妥之處,暗色係的衣裳即便濺了血也不易看出,其他地方也都幹幹淨淨,這才回東廂房找張無忌。

範遙不清楚他抓人問話花了多久時間,本想張無忌與趙敏沒好奇找出來,很有可能是暗部們知道他的手段有礙觀瞻,貼心的攔著兩位。結果這一開門才發現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東廂房內部沒怎麼整理過,看起來就很長一段時間沒使用。

張無忌端坐在鋪著一席草席的床板上,臉色還是有點泛白,閉著眼凝神調息。而趙敏被張無忌抱在懷裏,臉色比張無忌更糟。

範遙原以為張無忌跟趙敏那時臉色不好是因為自己手段太過火,現在看到這情況,可以很明確的知道這跟他沒關係。

見狀,範遙皺起眉,將氣息放的更輕,像是不想打擾到張無忌運氣。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張無忌一會,沒辦法從麵相看出身體異相,實在不得已,隻好去打擾張無忌。

張無忌並沒有入定很深,範遙進門時沒有特別收斂氣息,他是有察覺範遙的進入,當範遙稍微斂起氣息靠近自己,聽到對方輕聲低語了一句「失禮了」並搭手把脈時,張無忌也隻是覺得範遙在擔心他,想確認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到這邊都沒問題,差點讓張無忌措手不及的是,範遙把完脈後,那瞬閃即逝的微弱殺氣。

微微睜開眼,注意到範遙神情帶有點陰鬱,正準備從他身邊退開。張無忌直覺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反應很快地伸手抓住了範遙的手,同時低聲喝令。

「站住。要去哪?」

範遙有點意外張無忌會拉住他,動作輕柔的想鬆開張無忌的手,不過對方抓得很緊,除非是很粗魯的甩開,不然不容易掙脫。

「……」發現掙脫不了,範遙露出淡笑,「稍微有點私事要處理,請教主放開我吧?」

「什麼事?」

「──」

眼看範遙不回答,讓張無忌更覺得不安。

「外麵的人你不是都解決了嗎?還有什麼事需如此急迫?」

什麼事?他隻不過是想去處理掉某兩個辦事不力的下屬而已。連保護人都做不到,那還需要他們做什麼?

「範右使?發生什麼事了?」

範遙猶豫了下,問道:「是不是我不說,你就不會放開我?」

「正是。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都說清楚。不要對我說謊,我現在沒心力去分辨你是否說謊。」

聽得出來張無忌有點煩心,但他想做的事,他也不是很想對張無忌明說。

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

稍微想了下,決定以問題避過不想回答的問題。

「教主,你跟郡主,為什麼受傷了?誰做的?暗部們沒保護好你們嗎?要是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回去了。」

比起暗部的護衛能力,其實範遙是更相信張無忌自己武功高強自保無慮,所以他才放心暫時離開,而且,範遙確實從不知道張無忌在這離開兄弟們的時段裏有受過傷。他讓暗部跟著,不是為了要保護他們,隻是想給張無忌幾個好用的人手,讓他調查時能輕鬆許多。

雖說如此,但這跟暗部身在現場卻沒保護好張無忌與趙敏是兩回事。他們應該清楚自己最在意的是什麼才對。

這麼說起來,他確實沒察覺應該跟在兩人身邊的暗部們氣息。

範遙眼神稍神沉,問道:「教主,我的暗部們呢?他們去哪了?」

聽到範遙這一連串的問題,張無忌多少也是猜出了範遙是在對什麼事不滿。

範遙曾說過誰敢傷他,必要對方償命。

現在這問話要找的人,聽起來很像是要去找他們討命。不知道範遙是怎麼聯結的,但張無忌覺得要厘清一下誤會。

「範右使,我與敏敏的傷勢與暗部們無關。」

「我知道。他們不會敢對你們出手。但是,保護不周也是事實──抱歉教主,是屬下訓練無方,會再檢討。」

最後的道歉聽著就讓人冒冷汗。依照教中對範遙各種負麵的傳聞,這個「檢討」,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張無忌會再也看不到那兩名暗部的可能性非常大,想來就不妥。

張無忌將範遙拉近一點,用動作示意他蹲下來,柔聲安撫,「不必如此,他們已經盡力了,當時的場麵混亂,他們也是被其他人絆住了抽不開身。他們明明也有傷在身,脫離危險後第一時間便來請罪。範右使,我已經原諒了他們的過失。這夠了吧?」

範遙靜默了一會,才緩緩回道:「教主宅心仁厚,但我,可沒有教主你如此寬容仁慈。」

張無忌眉頭輕蹙,還在想該如何讓範遙打消念頭,便見範遙微微一笑,眼裏卻沒幾分笑意,音調輕柔的續道。

「教主,你命令我吧。讓我別對暗部出手。是你的命令的話,我會遵守的。」

又是這樣。

看範遙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張無忌回想著若是楊逍會怎麼處理,卻意外發現,範遙對楊逍跟對自己的態度有著些許的不同。

都是沒氣勢容易服軟沒錯,但範遙鮮少拒絕張無忌,而當他表現出不願意的同時,他接下來會直接把決定權交出去,簡單說就是要張無忌命令他。倒是對象是楊逍的時候,他時常嚷嚷的不要不想做大哥你欺負我的拒絕,搞的楊逍不知道是該哄還是該罵,雖然到最後範遙十之八九也會服軟就是了,剩下那死不聽話的一成,終究會變成要張無忌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