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了班,正好要拿個資料,霍黎琛便定了麗歌夜總會,想要順便先摸摸情況。
可有時候,有些事,偏偏就是這麼巧,他還沒做好準備,人卻已經跌撞到了他的麵前。
“霍先生,黎先生,這兩位是我們這裏最當紅的公主,莎莎And娜娜,不知兩位先生可還滿意,若是不滿意的話,我們這裏還有其他——”
熱情地推薦著,領班還笑著將身後身著改良旗袍的兩人推到了前麵。
沒想到貴賓包房的客人居然會是霍黎琛,迎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方薇的臉色刷得一下就變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的錢,是她不願意賺的話,那一定非眼前的男人莫屬。這也是她當初決定下海,卻避開了最有名的‘帝豪’的原因之一。
麗歌跟帝豪,其實,算是最強烈的競爭對手了,她沒想過,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潛意識地,她想逃,隨即低頭,抬手揉了揉額際:“媽媽,我有些不舒…”
婉拒的話還沒說完,卻見一旁吊兒郎當的男子先站起了身子:
“媽媽,不是這麼小氣吧!就弄兩個女人來敷衍我們?不是怕我們挖牆腳,把你的美人都藏起來了吧!放心吧,我跟你們唐少是朋友,沒這麼沒品!招待帝豪的大老板,若不拿出點壓箱底的…怕是可不行啊!”
男人的話音剛落,卻見領班媽媽一臉為難,霍黎琛扭頭覷了他一眼,出聲道:
“瑞,別為難她了!我坐坐就走!要不,下次,你該領著唐少,去我那兒挖人了!”
“哈哈…你是客,你說了算,你滿意就行!黎琛,我跟你說,交了你們兩個朋友,最倒黴的,就是我!你要知道夾心餅幹的滋味,是最難受的!哎呦,要是一寒知道,指不定真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別愣著了,你,你…過來,過來!”
招呼著,男人又坐了回去,卻把方薇攬到了自己身邊。收回目光,霍黎琛也沒多說什麼。
兩個人聊了一些事情,剛想跟霍黎琛喝一杯,黎凱瑞一個轉身,驚了失神的方薇,一個不小心,一杯酒大半灑到了他的身上,瞬間,男人火冒三丈地蹦了起來:
“哎呦,幹什麼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媽的!喪氣——”他又不是花錢來找罪受的!
擦拭著身上的汙漬,黎凱瑞氣就不打一處來,他越想好好招待霍黎琛,這邊竟給他出漏子,扯後腿,火大地,他倏地抬起了手,還沒落下,卻被霍黎琛一把攔了下來:
“瑞,又喝多了吧!一點小事,要注意風度,嗯?!瞧你的火爆脾氣,要嚇到人家了…”
這才注意到霍黎琛看身邊女人眼光的異樣,心底的火氣一消而散,男人了悟地轉了下頭,隨即,幹笑了幾聲:
“嗬嗬…”
轉而卻又哼哼道:
“下次別再找我拿資料,每次見你,我肯定倒黴!頭不舒服,衣服也髒了…罰你…把美人讓給我!來,來,寶貝兒,陪我去換洗個衣服吧!”
說著,男人拉過了霍黎琛身邊的女子,出門之前,還饒富興味地看了他一眼。
屋內,頃刻鴉雀無聲,桌子兩頭,兩人隔著一定距離。
沒有開口,霍黎琛主動坐了回去。
躑躅了片刻,方薇還是略顯尷尬地攏了下微亂的頭發,才悄無聲息地坐了回去,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挪動著身子往他身邊稍微靠了下,才開口道:
“謝謝!”
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霍黎琛輕抿了口:“你怎麼在這兒?這種地方…不太適合你!”
夜總會這種地方,說白了,是男人的天堂,卻是女人的地獄。即便出現在這裏的女人,全是自願,可不管是為了一時虛榮,還是另有苦衷,光鮮亮麗的背後,全是肮髒的卑微,最終…還是一杯苦酒,一生的苦果!
即便男人再好色,她們再天仙可人,這個世界上,能接受做過這種行業女人的男人又有幾個!有句話說的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做過就是做過,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輩子嗎?
為什麼她這麼執著、努力,卻又總像是‘破罐子破摔’!
沉默了許久,方薇沒有說話,隻是凝望遠方的目光有些明顯的——淡淡的憂傷。
也沒有開口說要幫她,霍黎琛隻是幫兩人倒滿了酒。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方薇的臉上才展露明顯的苦澀:
“有什麼適不適合的!從我邁錯的第一步開始,我還能回頭嗎?”這種事,她其實心裏明白,做一次,就是一輩子的汙點!而且,不得不說,這種方式的確是來錢最快的,哪怕是兼職!
又替自己倒滿了酒,她轉頭迎向了他:
“如果我改了…我不做了,你就會改變,會要我嗎?”
玩笑的話語帶著幾許輕忽的認真,再度仰頭一飲而盡,她卻不覺自嘲道:“做不做,有什麼區別?”
她一直很努力愛她身邊每個能擁有的男人,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也始終保留著一顆善心,可是又有哪個男人為她駐足過?
其實她自己也很明白,不會有!
從很早,她就知道!她的第一個男人不珍惜她,而後的男人,多數都是貪戀她的美色,偶爾遇到個真心的,偏偏又介懷她不是‘第一次’,或者是做過不該做的…林林總總,她終歸——與愛情無緣。
可是,她從來沒有去恨過誰,曾經年少無知,她卻遇到了渣男,走到今天,她隻怪自己!
所以,她可以用盡各種方式去守候那個願意留在她身邊的男人,哪怕隻是短暫的欺騙,短暫的溫暖,短暫的幸福,她也渴望,深沉的渴望!
至少,她還能擁有一些美麗的回憶,誰也奪不走的美好!
見她再度拿起了酒瓶,霍黎琛還是伸手按住了她:“薇薇——”
一聲熟悉的呼喚,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轉身,撲進霍黎琛的懷中,方薇還是控製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不是不累,不是想這樣作踐自己,不是不想找個幸福的依靠…可是生活都沒有給她,現實…不允許!
幾度猶豫,幾度思量,明明知道不妥,霍黎琛終歸還是沒有推開她——
另一邊,下了班,陌陌去取了定製的絲巾,就開始風風火火,為夜晚的一切準備、忙碌著…殊不知,生活,已經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開始轉彎。
在超市采購了一堆新鮮的食材,陌陌不止特意去蛋糕店買了幾塊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做飯後甜點,還難得奢侈地跑去花店包了一束玫瑰百合,像是熱戀中的女人,陌陌認真地布置著,隻是渴求與心上人一個浪漫的晚餐。
親手準備好一切,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霍黎琛還沒進門。陌陌便先回房簡單地衝了個澡,換上一身性感鏤空的米白針織罩衫,搭配了一件藏青碎花的雪紡吊帶小裙,看著鏡中美美的自己,才挽起了嫵媚的秀發。
雖然準備了鮮花、美酒跟糕點,陌陌卻沒有選擇浪漫的西餐,還是準備了兩個人都更為偏愛的中餐。
沒有忘記與陌陌的約定,卻也沒料想一入麗歌,就碰上了薇薇。一切出乎意料卻又都在計劃之中,所以當薇薇說起的兩人過往,也一度勾起了霍黎琛的回憶,待他走出夜總會,時間已經八點過半,霍黎琛也是一路飛奔往回趕。
進門,暖暖的燈光暈染散落,隱約間,濃濃的飯香撲鼻而來,像是專程迎接他的歸來,聽著廚房中似有若無的輕響聲,霍黎琛整顆心都暖了下來,卻也隱隱地劃過一絲愧疚與不安,剛走進廚房,就見陌陌將微波爐的菜端出:
“咦,你總算回來了!剛剛好…我再熱一次,都要當剩飯吃了!”
眼見陌陌肉、蝦、菜、蛋全部端上了桌,霍黎琛還真有些傻眼:
“怎麼…這麼隆重?”
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他忘記了嗎?還是有客人要來?!他可是一點準備沒有、兩手空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