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瑤華也是一早注意到,自己想要以弱示人,司琴幾個已然懂得了自己的意思,沒有退居不出,反而欲蓋彌彰地跟隨眾人請安。靈兒那一番話,她也並未瞞著她們,如今見其如此,她也不得不感激司琴的小心思,知曉如今是自己難關,少不得拚沒了臉麵,也要護著自己周全,為自己多掙分聖意。
投去關懷的一瞥,柳瑤華不做過多言語,司琴與司書惶恐上前,口呼恕罪,卻是不肯摘下麵上白紗,赫連雲楚佯怒,不滿對寧妃道:“這兩個婢子平日裏也是如此無法無天?竟是連朕的旨意也不聽的!”
柳瑤華忙道:“還請皇上息怒……司琴與司書皆因麵上有傷,怕冒犯天顏,才不得不如此。”
赫連雲楚不屑道:“朕什麼陣仗沒見過,還會怕這些?將帕子取下。”
司琴與司書猶豫望向柳瑤華,見柳瑤華點頭,這才敢將遮麵的帕子去掉,可是那昨夜已經腫脹的臉頰,如今已經黑中泛紫,那皮膚脹的連血管都清晰可見。
赫連雲楚倒吸口涼氣,司琴與司書連忙將臉龐捂住,柳瑤華示意兩人先退下,此處隻留半夏與白芷在就好。
此時寧妃才起身跪倒:“還請皇上恕罪,原諒司琴與司書兩個冒犯之罪。”
宣楚帝擺擺手,才從思緒裏清醒,麵色緩和:“寧妃不必如此,本就是朕命令她二人除去麵紗——朕隻是未成想,瑾凝夫人這些年脾氣越發……”
柳瑤華見他生氣,忙捧了親烹的荷葉茶:“皇上嚐嚐這茶水,去去火氣。”
宣楚帝心思本不在這兒,可是聽聞是荷葉所為,抿嘴一嚐,笑道:“沒想到荷葉也能入茶,倒是清涼的緊。朕聽聞,這二日也是你在為太後烹調早膳?太後也與朕誇讚你手藝精湛,比之禦膳房的廚子都要出挑。”
柳瑤華一顆心終於墜地,知曉是太後的話起的作用,感謝之下,與宣楚帝說話也放鬆了些:“茶水什麼的,倒不必都選用茶葉。”
請了宣楚帝臨窗而坐,使其正好望見芙蓉堂左近已然盛開的荷花,道:“臣妾也是聽說,太後脾胃濕熱,每每到夏天就苦不堪言,吃不下咽,連太醫都說這荷葉入膳都是好的,便想了這麼個法子,日日早間少睡一會兒,換著花樣烹製早膳,也虧得太後娘娘抬愛,這幾日裏胃口似乎也好了很多呢。”
宣楚帝見寧妃居然與太後相處這般融洽,且心思機敏,又吃得苦,不由多注意二分,望向窗外的含苞欲綻下的叢叢綠意,偶爾小風吹過,倒顯得神清氣爽,口中含著清涼沁心的荷葉茶,不由愜意地眯了眯眼,“朕以往隻覺得這漣漪小築小的很,往常年裏倒是常常在此賞荷,不想這麼逼仄的地方還可住人。”
柳瑤華倒不覺什麼,含笑一抿:“臣妾身邊宮人不多,這閣樓雖說小些,可也住的下臣妾了。”
宣楚帝這才想起,剛入屋時,隻見到兩個帶傷的宮女,以及四個明顯稚齡的小宮女,寧妃所有份例連個低等的嬪都不如,不由得心中對寧妃的印象又添加一筆,此女子似乎與他當日所想全然不同。似乎是為了肯定自己想法,宣楚帝問道:“你乃宮中皇妃,怎的隻有這麼幾個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