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晴貴嬪的印象,瑤華一直停留在其素顏都是絕麗的姿容印象裏——五官獨獨一看,俱都不是最美的,可是,偏生落到她小巧若錐的麵上,怎就那麼精致?
眼尾微翹,盈然而若秋水。最美,是望進翦水秋瞳時候,那滿目若落英繽紛的桃花源……是令人窒息的沉靜內斂。
隻是,第一次見其時,瑤華正小心翼翼跪倒在永壽宮的大殿之上,為的便是韓雪晴那一碟子點心,承受來自上官氏的威壓、審度!
她原本以為,是引了自己一時的言語無狀,害了這無辜清麗淒絕的女子飽受刁鑽迫害……哪裏想,這宮裏何時有過心機簡單的?
就在她滿腹內疚,憋悶難言之時,這女子竟是泫然欲泣,非得把個禍害嬪妃姊妹的罪名,硬安到她身上。
爾後,更是在太後麵前,扮的越發柔弱無辜,好似是她柳瑤華在挑撥,離間她與太後深厚的情誼。
後來,在柳大小姐,華怡夫人,甚至是皇上麵前,這位晴貴嬪更是悲哭流涕,難以抑製的委屈……
她怎會忘了那日殿上,這女子的表麵柔弱,可張牙舞爪險些趁亂撕毀她麵的戾色凶狠!
更何況那時,連幕後黑手是哪個還都不知曉,這晴貴嬪連這個空隙都不放過,連自己這個猶在冷宮的罪妃都不放過……
這女子,嗬,心腸歹毒若毒蛇啊!
第一次的印象,全然不美好。
可,畢竟也是柳家人過分了些——挑選了晴貴嬪做她柳瑤華跳出冷宮的踏腳石,若非晴貴嬪自恃皇上顧念其親姐,太後又對她以往孝敬心中有數,光是一向投毒,便已要抄家滅族——這事兒若是放在她身上,她也是要“有仇必報”的!
也因此,雖然她心裏雖對其評價並不甚高,可也並未放在心上。
事後,她也險些因這一次的不以為意,叫柳家的複出大計險些夭折如流水,更是引得太後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對她設下重重心防與戒備。
當然,叫她徹底打消那些什麼歉意、內疚的,是在那一次,太後的壽誕上,自己屢屢回避,她反倒繼續打蛇隨杆上,緊迫不舍!
瑤華最煩得便是這!
於是,躲避不及,開口,便是綿裏藏針,閉口,便要戳其心窩——短短幾言,晴貴嬪沒把她趕回雪陽宮去,她自己反倒又被禁足數月……這又何苦?
隻不過在壽誕上,也讓瑤華真正正視了這位晴貴嬪的美貌姿容——是誰說,可惡之人,顏色必拙的?
之後,斷斷續續的短暫交鋒,連帶經年的一些密事舊聞,已經叫她對這貴嬪存了戒心——可是,再是戒備,也從未想過,這女子會如何陰毒,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都成其鬥爭的籌碼!
花芥帝姬的事,已確定是她所為。而,瑤華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司琴所說的一些事,已經叫她無法再容易晴貴嬪繼續活在這世上——這賤、人,她溺斃了花朝!
那個小心謹慎,處處避讓,全部都安心交由瑤華處置,笑容永遠都是恬淡的女子——並非絕色,卻異常溫婉,為了腹中小小一塊肉,竟能步步綢繆,以所有隱忍都化成毒藥,讓出頭的華怡夫人賠掉全部身家性命,叫幕後黑手最終禁閉貶謫,拉開四族纏鬥不休的序幕……
“劉全不是來報說,花朝死於自然溺死,這淹死跟溺斃——別告訴本宮,他連這都分不清楚!”瑤華厲聲道,可,那聲音也變了調,她緊緊抓住扶手的掌,已經克製不住的發顫。
心也瞬間沉寂。
司琴眼角留有水跡,垂頭而低啞:“娘娘也知道的,這種事,劉總管總不會親自前去查看,而底下回稟事項的,也被人收買了去!”
瑤華輕輕咬牙,聲音冰冷:“被人收買……嗬,這麼說,已經知曉?”
司琴忙點頭,略帶了鼻音,卻仍舊垂首:“主子,劉總管親自拿問的人——是晴貴嬪。”
瑤華隻淡淡挑眸,靜等餘音。
司琴隻一頓:“晴貴嬪拿了銀子,讓他們辦事……”
瑤華眸中有光一閃而過,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是不是被收買下的,也全不知曉晴貴嬪緣何這麼做?”
司琴輕點頭,她隱約能猜到,主子心中的定論是什麼.
隻聽瑤華冷然一哼:“狐狸也終於露出尾巴了!”
邊上,司書不忘潑過一瓢冷水:“可是,即便有了這些……主子恐怕也無法定了晴貴嬪之罪——任這群宮人如何說,隻要晴貴嬪咬死了不鬆口,誰能奈何她呢?更何況,若其以不便驚動太後為由,認為花朝之死全無可疑,這才給了銀子,著人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