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青年就站在她麵前,東街上一隻狸花狸奴叫了一聲,似風一般掠過,還在他靴子邊蹭了兩下。
薑藏月將狸奴抱起來,隻道:“義兄。”
紀晏霄無奈一歎,看向她,才道:“安二小姐何必得罪暗刑司的顧指揮使,人都說顧指揮使殺人不眨眼,你這般柔弱,豈能經得起他驚嚇?”
“不是還要為安老夫人挑選香料麼?”
薑藏月頓了頓,今日顧崇之的做法的確超出了她的預料,更像是一時有些失控,也許冷靜一段時間他自然會想清楚,她縱使沒有心儀之人也不會是顧崇之。
薑藏月垂眸:“的確耽誤顧指揮使了,不過是在路上馬車壞了這才偶遇。”她摸了一把狸奴將它遞給後跟上來的寶珠。
“安二小姐。”
顧崇之的嗓音帶著些許邪肆。
薑藏月沒有回頭。
身後人長刀入鞘,再次抬頭時,露出了銳利蕭殺的眼睛。
“與虎謀皮終究養虎為患。”
薑藏月收了傘。
此刻雨停了,地上到處濕漉漉一片,映照出少女淡薄的眼。
他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若她依舊選擇與紀晏霄來往,隻怕四門來日不會再給她任何幫助,這才是真正的恩斷義絕。
紀晏霄同樣將傘遞給身後的庭蕪。
他又接著歎氣。
“這樣的話可信不得。”
“你我之間沾親帶故,養虎廢糧食,如何又能養得起,倒是顧指揮使抬舉了。”
而後風起的刹那,顧崇之手中長刀出鞘,強勢的力道直接將庭蕪手中傘戳得稀爛,瞧得人心驚肉跳。
庭蕪瞬間將傘丟在地上,滿臉惱火:“你——!”他就說這暗刑司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雪衣青年站在長街小巷之間,長身玉立,山似溫,君如玉。如一朵開得荼蘼的雪白山茶,不見分毫動怒。
暗刑司沒少和安樂殿打交道,紀晏霄已然成長起來。他會是長臨帝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刀,而刀鋒對準了所有人。
他所有的危險都隱藏在那張溫潤的皮囊之下,青衣莫是被他騙了。
將籌碼壓在了他身上。
冷風入窗,翻動素紗車簾,紀晏霄掀開簾子,含笑:“薑姑娘,天色晚了,可要早些回去才是。”
冷白的天光遮掩在馬車外,薑藏月上了馬車,再不見那一抹青色裙擺。
馬車踢踢踏踏離開東街。
雨後落了稀薄澄澈的日影,顧崇之收回目光,翻身上馬同樣踏雨離去。
馬車上沒了外人,又是庭蕪駕車,因著小雨淅淅瀝瀝,是以一點兒聲音都能聽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