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星盯著手機失神了片刻，手指僵在屏幕上方。
她從十歲搬到槐北路大宅開始，就認識了紀珩，整個年少都和他綁在了一起。對他這個人，並不是單純的喜歡，或討厭就可以解釋的。
她猶豫了許久，等到她重新回到浴室裏洗幹淨一身的酒氣之後，已經隔了一小時。
她還是給他回複了短信：地點在哪？
沒等他回過來，又急急補上一句。
不要帶黎芊。
就算她可以勉強原諒了他當年的不辭而別，也沒辦法接受他們倆恩恩愛愛地出現在她麵前。尤其黎芊那副嬌嬌弱弱的樣子，見一次，就眼暈一次。
照著紀珩發給她的地址，她找到了他剛開張的私人醫院，在一家咖啡廳樓上，規模不是特別大，而且明明在中心區，卻很不起眼，這讓她有點意外。
這麼隱秘的地方，哪裏會有人找上門來看病啊，在周圍繞一繞都會迷路吧。
“為什麼不選在顯眼一點的位置，這樣能有病人上門嗎？”她直接說了出自己的疑問，同時也發現了，紀珩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
他穿著白大褂，還戴了副細邊眼鏡，原本就沒有太多生動表情的臉上，有了眼鏡的襯托，學霸氣質更濃厚了點，也更多了幾分刻板的感覺。
這是程小星從沒見過的模樣。
不過，她承認，他穿白大褂的樣子，比想象中還要合適。
紀珩被她目不轉睛的注視弄得有點不自然，低頭一邊收拾好桌上的病曆文件，一邊回答她的疑問：“我還在美國的時候，這邊就有幾位教授一直和我保持聯係，分析了醫院有些比較特殊的病例，知道我回來，他們把手上一些特殊病人轉介到了我這裏，所以會有些固定來參加治療的病人。我不是要開大型醫院，主要還是希望針對特殊病例研究有新的進展，這個地方足夠了。”
說實話，程小星一點也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開醫院不為了賺錢，也不想接收這麼多病人的話，他為什麼還非要辭了原來的工作。好好在綏大醫院當個主治醫生，偶爾做做研究，也沒有什麼衝突啊。
她很想問為什麼，但她並不打算問，因為她怕，怕原因是關乎別人，怕聽到令人生氣的答案。
程小星走到書架麵前，看著各種各樣的醫學用書和英文原著，突然有些感慨：“我說，你不好好的跟著伯父伯母做外科醫生，怎麼就突然變成精神科醫生了呢。”
紀珩目光有些悵然。
“是啊，我小時候的誌向，原本是外科醫生，為什麼就做了精神科醫生。你知道原因嗎？”
程小星白了他一眼：“你又沒說，我怎麼會知道。”
空氣裏有片刻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紀珩才淡淡開口。
“可能是……為了世界和平。”他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讓程小星頭上冒出三條黑線。
虧她滿心好奇等著他的回答，還以為其中有什麼了不得緣由和故事，結果就來了這麼一句為了世界和平，這算是什麼奇怪的美式幽默嗎。
真是一點也不好笑！
“幾何，你真的很不會開玩笑哎，看來美國人的幽默沒有感染到你。”
紀珩背對著她脫了白大褂，掛進一旁的衣櫃，聽到她用回以前的稱呼，背脊不自覺僵了一下。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程小星反應過來，也愣住了。
紀珩。幾何。
她小時候總是故意把他的名字叫成幾何，盡管他重申了幾十次要叫他哥哥，她仍然堅持叫他幾何。後來還是他先妥協，放棄了糾正她的想法。於是她就一直這麼喊他，喊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