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辯瞧著頗為好相處,許是言語措辭鬆散過了頭,令人覺得有些自來熟。

計菱歌不由得往張留朔那邊挪了一步。

張留朔道:“西樓有王修詠的《登陵山》。”

趙書辯睜大眼:“真跡?”

“瑤芳閣沒有贗品。”

張留朔又道,“最上一層是《曲江夜宴八景》,能上去的人並不多。”

趙書辯“哦?”了一聲:“什麼規矩?”

“得賞畫。”

張留朔下頜輕抬,示意西樓隔窗後的明亮內室,“俗人免進。”

趙書辯這下可真來了興致:“那我非得去試一試了。”

他率先走去,步伐略急。

張留朔看向計菱歌。

“賞畫並無不可。”

計菱歌含笑道。

計菱歌非計家主支一脈,祖父和計家現任家主是同胞兄弟,不過沒住在計家所在的漳衢城,而是從薊安來的。

她外祖母的遠房堂姐,與張家祖父的姨表弟有姻親。她帶著賀壽禮前來拜訪,染了一場風寒,並不嚴重,張家老夫人留她小住休養,時常請她過去說話賞花,這遠得九曲十八彎的關係也變得親厚起來。

就算是覺得不能讓來客帶病離去,事到如今她的風寒已經好了,卻還住在府上,家中來信也並不催促,反而讓她好好遊覽丹華。

計菱歌心中隱約清楚,許是為了兩家再續姻親之好。

三人朝西閣樓去,變故便在此時發生。

遠處煙花炸響,吸引眾人注意,一隊蒙麵人馬自陰影處四麵八方地跳了出來,毫無遲滯地亮刀劈向計菱歌。

“小姐!!”

侍女大喊,往這邊跑來,被蒙麵人擊中甩開,撞在欄杆邊生死未知。

趙書辯走在最前首當其衝,順勢往前滾了半圈,擦身躲過,將劍拔出回頭對上。張留朔擋在計菱歌身前,距離太近緩衝不夠,生生抗了一劍,甩出符篆。

舊傷未愈,又敵眾我寡,張留朔的傷處很快再度崩裂,鮮血將衣衫染成更深重的烏色。

計菱歌麵色煞白,未曾想過會有人衝自己而來下

殺手,眼珠顫動難以聚焦,盡是慌亂。

懸空回廊美則美矣,卻截斷前後生路,道路一覽無遺,無處躲避。蒙麵人占據‘天險’,易守難攻,侍從趕來需要時間,暗衛失了先機,人數上並不占優難以扭轉局勢。

蒙麵人下殺心速戰速決,招招不留手,張留朔傷的位置本就牽動手臂,顧此失彼,回身護了一刀,卻無法抵擋這同時劈砍下的其他刀鋒。

折射的憧憧燈火炫目灼亮,計菱歌頭暈眼花,竟無法說清這一刻的情緒究竟為何。

刀鋒落入眼中,揮砍逼近。

我要死在這裏了嗎?

計菱歌想。

“叮。()”

短促、清亮的,在這片混戰中算不上多麼引人注意的聲響。

這把淩空出現的匕首,正如無人設想過會出現於此的青衣女子,浮現於夜色中,如神之一手,打偏了砍向脖頸的刀。

這一下用了死力,刀鋒紮入欄杆間,未能順暢拔出來。

計菱歌本能地奮力逃開。

張留朔抬首,望見那一抹青色蔽月而臨,衣袂飄搖,蹁躚若舞。女子麵容在燈燭間逐漸清晰,映現的半邊眉眼姣妍明媚,顰笑間姝色盡顯,唯墨色眼底泠泠,於靡豔穠麗破開一線獨有的清皎動人。

月下霓裳舞袖寬。

雲邊仙子跳下驂鸞,攜月華奔赴而來。

“張留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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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蘿正天地為席地愉快放空,被煙花炸清醒了,欣賞沒兩秒就發現了混亂喧鬧。

她打出去的那把匕首距離實在過長,不清楚能否準確打中那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