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話,我不能不聽,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師兄,然後坐了下去。
大師兄本來就沒有和二師兄對著幹的膽子,剛才也是為了顧全麵子,故意拉長個臉,現在聽師父這麼一喊,就坡下驢,立即就坐了下去。
隻有二師兄,卻像沒聽見一樣,仍舊站著,居高臨下,而且還一副鄙視的表情,睥睨蒼生似的,冷笑著看著我們。
嬌嬌“嗬嗬”一笑,對師父說:“爸,你以後選徒弟也得挑挑人,別什麼東西都往家裏引!那個馬藏原不就吃了這方麵的虧?”
“你說誰呢?”二師兄朝嬌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嬌嬌嚇了一跳,我立即跳了起來,擋在嬌嬌跟前,喝道:“萬建魁,你少衝著女人叫喚!”
“建魁。”師父歎了一口氣,說,“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師父也沒虧待你吧?”
“哼!”
二師兄別過了頭,不看師父,也不說話,隻是從鼻孔裏噴出來兩團氣。
師父仍舊是和顏悅色地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你為什麼就不聽師父的話呢?”
“翅膀硬了,就想飛了!”嬌嬌說,“本事都學全了,還跟著師父幹啥?爸,當初你要是不傳厭勝,說不定人家還能跟著你幹,你連厭勝都傳了,人家還跟著你圖啥?”
“你閉嘴!”師父喝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回你屋裏去!”
嬌嬌嘴一噘,哭著回屋去了。
我本來想跟著,看了看師父的臉色,隻好悻悻地站著沒動。
二師兄忽然冷笑一聲:“我看出來了,你們是一夥的,就擠兌我一個外人!”
“建魁,說話要憑良心。”師父也改了稱謂,不再叫他“老二”了,看得出來師父也是真傷心了。
師父說:“這裏就咱幾個爺兒們,誰和誰是一夥兒的,誰又是外人?”
“你和你閨女是一家,現在又招了陳木郎當女婿,你們不是一夥兒的?”萬建魁又看看大師兄,說,“祁家和就是個牆頭草,隨風倒,你們那邊人多,他自然就向著你們!可不就剩我自己是外人了?”
“建魁啊。”師父夾在手上的煙已經燒到了肉,指頭猛地一顫,他把煙給搦滅了,說,“我看你平時不說話,以為你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沒想到你說起話來跟你做事的風格一樣厲害啊!你這是鐵了心,要鬧嗎?想鬧出個什麼結果啊?說說看。”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萬建魁把頭一揚,說,“咱們誰離了誰也死不了,既然互相看不順眼,幹脆就散夥算逑了!”
大師兄聽見這話,臉色都變了,我心裏雖然驚訝,卻沒感覺有多意外,反而覺得有點輕鬆,至於師父,連眼都沒眨,萬建魁的小九九,師父是明眼人,自然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師父說:“建魁,你是真要走?”
“離了你,我照樣能活!”萬建魁說,“外麵的能人多,天天在你這小廟裏蹲著,見不了真神!”
“好。”師父說,“話既然都講到了這份兒上,那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看你應該也是物色到了真神,我也不擔心你餓死了。你是在這裏過夜,還是??”
萬建魁說:“我現在收拾了東西就走。”
“老二,老二??”
大師兄見萬建魁真去收拾東西了,急得跟什麼似的,跟前跟後地喊著,想要勸他回心轉意。
萬建魁一瞪眼:“滾蛋!你才是老二!”
大師兄再也不吭聲了。
我說了句:“不虧!沒看見他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嗎?”
“不是。”大師兄小聲跟我嘀咕道,“你不知道,他不能走啊!”
“我不知道什麼?”我詫異地問,“他為什麼不能走?”
大師兄支支吾吾的,看看我,再看看師父,最後又看看萬建魁,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有些人啊,壞了一件事,就嚇破了膽子!有些人,刀架到脖子上,也不吭一聲,那才是真能人!”二師兄收拾完東西,站在門口,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別著瓦刀,揚長而去。
我愣了:“他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哎呀!”大師兄一拍膝蓋,終於說話了,“他是在說師父膽小,說馬乂星膽大!他這一走,準是去投奔馬乂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