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碰上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外婆的混濁的三眼角很犀利,一針見血,“在回來的路上。”

楚惜羽愣了下,心道外婆不愧是受人敬佩的神婆,他點頭,小聲說:“是,在公交車上……”

“以後別坐公交車了。”外婆扶著樓梯扶手下樓,蹙著眉,把手裏的物件扔在在客廳桌上,“戴上這個,別再帶不幹不淨的氣味回我家。”

楚惜羽側頭看向桌麵,那是一條墜玉項鏈。碧色的玉麵雕琢著神像,光澤亮透純粹,用紅繩編串著。

“謝謝外婆。”楚惜羽拿在手裏握了握,端詳了許久。

真漂亮。

外婆沒說什麼,自顧自地上了樓。

次日一早。

楚惜羽做了豐盛的早餐,以作為對外婆的感謝。

他喊了兩遍。

外婆才披著古舊的異族馬甲服飾,慢騰騰地鎖上自己的房門下樓,來到餐桌前坐下。

外婆有一個習慣,她每次下樓都會先鎖好自己的房門。

神神秘秘的。

楚惜羽給外婆盛粥,看著她挑剔地夾斷了一塊早點,挑掉了自己的不喜歡的部分,才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外婆又夾了一塊,勉為其難地誇道:“還吃得過去。”

“外婆你喜歡吃就好。”楚惜羽微笑著,唇瓣彎起好看的弧度。

楚惜羽的母親是當紅歌星,後來成為家庭主婦後,就愛上了烹飪。楚惜羽不僅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基因,也從小就跟著母親學做飯,他不論是西點還是中餐他都學過,廚藝特別好。

但外婆天生就不愛誇人,性格就這樣,外冷內熱,刀子嘴,能從這位挑剔的老太太嘴裏聽到一句誇讚已經實屬不易。

楚惜羽給外婆夾了塊點心,怕熱粥燙到她,挪到了自己的身前。

外婆咀嚼著,捧著碗喝了口粥,動作停頓了五六秒,盯著他的衣服說,“你為什麼穿校服?”

楚惜羽手一頓,險些把粥灑出來,“外婆……您說什麼?”

她昨天還提醒過自己今天要去學校。

外婆的眼神又變得呆滯,問:“今天不是初八嗎?你為什麼要穿校服。”

“今天是周一呀,外婆。”楚惜羽感受到了外婆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問,“您是不是記錯了?”

“嗯?周一……”外婆怔了下,收回了目光,呢喃了幾秒,又低頭喝了口粥,“是周一,年紀大了,老糊塗了。”

“對了。”外婆嚴肅地說,“吃完端盤點心給對麵。”

對麵的鄰居?他們家這附近有人住嗎?

外婆說:“他也會時不時送點吃的過來,幫過我很多。”

外婆很少下廚,又如此年邁,時常糊塗記不住事,看來那位鄰居幫助過外婆不少。

不過他好像一次也沒見過有人影出現。

難道是住在那座大宅子裏?

楚惜羽認真點頭,心想還禮還是應該的,說:“好,外婆,我這就去。”

……

楚惜羽端著一盤熱騰騰的糯米點心,站在這座古宅的大門前,猶豫地仰頭望著。

……應該是這裏吧?

楚惜羽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喊道,“有人在嗎?”

楚惜羽傾著身,等了好一會,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著,臉頰不小心蹭上了門上的一點灰。

大門內無人回應,他偷偷湊近貼著門前聽,裏麵靜悄悄的,聽不見半點腳步聲。

等待幾秒後,

門內依舊寂靜無聲。

不在家嗎……?

正打算回家時,他靠著的一扇門被他靠著的動作推開了。

門沒關。

這扇門是虛掩著的。

他有點猶豫,不確定主人在不在家,他輕聲走進了庭院。

隻見庭前空蕩蕩的,院落幽深靜謐,樓閣尤為金碧輝煌,東南角有一座古樸典雅的小亭,藤蔓蜿蜒攀爬在青色牆頭。

楚惜羽覺得還是得等有人的時候再來,他端著點心退後一步,不經意地抬頭間,瞥見了閣樓的柵欄上竟站著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得體的灰黑色西裝,身形高大修長,五官輪廓分明,異常英俊,他沉默地站在幽暗的樓閣前,襯得他的目光陰冷瘮人。

楚惜羽抬頭,有些緊張,他紅著耳根,說,“這是我外婆讓我送來的,還有就是,謝謝你幫過我外婆。”

說著,他把那盤點心放在了庭前的石桌上。

那個男人神色冷峻,沒說話,站在昏暗的光線裏,隻是垂眸審視著他。

楚惜羽昳麗的臉頰沾了點灰,倒顯得他膚色更加雪白,添了幾分明媚之感,那雙眼睛幹淨柔和,像是因為誤闖而迷路的貓,動作有點笨拙。

楚惜羽被看得不自在,心想這個人怎麼一直不說話。

他抬起手背,蹭蹭自己的臉頰。

楚惜羽仰頭看著這個英俊的男人,退後了幾步,小聲說:“那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