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字的趙深,清了清嗓,正襟危坐,恭謹開口。
“學生聽了這不該聽的,懇請相爺責罰。隻是受罰之前,學生尚有最後一事相問。”
韓愫心情尚好,遂點點頭。趙深問道:“依焚風兄的意思,你的心是已被孫小姐的丫鬟,玩弄過了?”
這一次,幾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低笑。
“饑者覓食,寒者求衣,不過爾爾。”
歎口氣,趙深搖了搖頭,低低念道。
“衣食無辜,衣食無辜唷……”
焚風的耳力上佳。
趙深嘲弄著他的言辭,他聽得一字不落。
他才不是那凍餒之人!
這隻知道讀書的呆子!
*
自打陸柔良落了水,禦史大夫的門檻,都要被眾人踩爛。
想當初他幾次重病,他們皆不曾關心若此。
陸禦史心裏清楚,來看望陸柔良的,都是給韓愫麵子。
誰叫西昌王還在世時,偏生指了自己這一顆掌上明珠,配給韓老丞相的嫡長孫當媳婦?
到如今,乘龍快婿都做上了相爺,自己這老泰山,也該要沾沾光了。
倒是自己這女兒也怪。
雖說是受了寒,仍在病中,可她偏偏要親自揀選拜帖。
換在從前,良兒是從不喜這些個應酬事的。
遙望見女兒房中,紫鵲正捧拜帖出來,陸禦史招招手,喚她近前。
指著這兩摞拜帖,陸禦史瞧向紫鵲。
一福身子,紫鵲見了個禮,恭聲回道:“左邊這摞,小姐說暫時不見。回帖和謝禮都已經安排妥了,請老爺不必擔心。”
左邊不見,右邊的就是見了?
拿起最頂上這封拜帖,陸禦史粗粗看去。
不是九卿中任何一位。
怎竟是……京兆尹,孫堅?
“爹爹要賣女求榮了啦——”
孫大小姐挽著母親的胳膊,嬌滴滴假哭起來。
她為嫡長,孫夫人最是疼她。拍了拍女兒肩膀,孫夫人慈藹哄道:“你爹是為了你好。”
“說什麼為我好?朝裏麵的事情,我哪裏摻和得了?”
不隻是孫芙蕖,府裏麵這些靠孫堅吃飯的女人們,都知道他近日裏的難處。
孫堅想巴結韓愫,苦於無門。
當朝三公,無論丞相、太尉、禦史,官秩萬石,各掌九卿之三。
而孫堅家中二子,皆不過朝中區區小吏。
嫡次子孫竹梅,在陸禦史手下當差,秩不過三百石,庶三子孫芳芝,更僅是太尉那兒,雖領俸銀卻無官秩的緹騎。
家中男兒,既然皆不與丞相有甚瓜葛,孫堅若能從韓愫的準夫人那兒下手,倒算個劍走偏鋒的巧妙捷徑。
孫芙蕖暗自笑了。
明麵上,這是條妙計無疑。
可惜呢,韓愫他不愛陸柔良。
韓愫實際上陰毒如蠍。
他隻愛他自己,或偶爾假裝作喜歡孫芙蕖。
她想到兩個人一次次扮演著舉案齊眉的伴侶,卻實則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假麵夫婦。
某一位陸柔良,形容得還真是貼切。
那邊孫林雪已經撒完了嬌。
若是她記得沒錯,接下來,主母會轉而喚她。
“芙蕖……”
“是,母親。”
“你雪兒姐,始終沒有個長姊的樣子。她心性小,身子也比你弱上幾分。”
孫芙蕖點點頭,先開了口,替孫夫人把話說完。
“陸柔良還未病愈,雪兒姐若去看她,隻恐會過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