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愚鈍。”
又一須臾。趙深仍是那規矩的士人模樣,謙恭笑問。
“孫小姐既非鍾情於我,若嫁給相爺,有何不好?”
恢複呼吸,孫芙蕖恍然明了,訥訥低歎。
“你的確覺得……我騙她,是為了搶韓愫。”
如果說自己與陸柔良,皆知曉情節走向,而二人亦都愛慕韓愫,那麼她謊稱喜歡趙深,就是在混淆視聽,令陸柔良放鬆戒備。
“或許孫小姐借屍還魂之言,準夫人信。至於其他……”
趙深說著起身,拱了拱手。
“學生言盡於此,望小姐自去斟酌。”
*
‘……你們家準夫人她,信了我麼?’
孫芙蕖獨坐在妝鏡前,想著月茗居,想著趙深。
原來從一開始,他便回答她了。
“莫要臆想為妙。”
梳齒勾住青絲,孫芙蕖使了使力,梳開發尾,也狠咬出這六個字。
她做的,還不夠。
還不夠讓陸柔良信服,也還不夠聰明得勝過趙深。
要不是趙深提醒,她真覺得自己這計策萬無一失。
可一旦陸柔良不信她,覺得她對韓愫暗藏情愫,那麼她從前的種種努力,將全都付之東流。
她不能嫁給韓愫。
白日裏,趙深問得極對。
她知道韓愫最黑暗的秘密,所以她必須要逃。
不同於初見趙深時的印象,孫芙蕖開始覺得,他好像有點本事。
他一針見血地問了她“為什麼逃”,也指出來她所布之局的破綻。
孫芙蕖愈發覺得,若要騙陸柔良,少不得趙深相幫。
既如此,她答應給趙深的事,便也該盡快著手。
“藕荷。”
候在臥房外間的藕荷,應聲而入。
“我要見趙公子。”
這話突兀,藕荷不解其意。
白天時,小姐和趙公子明明見過。這才分開多久,怎生又要見麵?
對藕荷招了招手,孫芙蕖溫柔一笑,轉話鋒道:“但已經來不及了,故須你奔走一趟,代為相見。”
孫芙蕖這邊盤算著拉攏趙深,陸柔良那裏,也同樣尚未成眠。
她心裏麵思量的事,可比孫芙蕖要多許多。
孫芙蕖知道雪地裏的打火機,所以她是個穿書者,毋庸置疑。
手工皂這東西,討巧得很。
她一臉無害地遞上這信物時,陸柔良沒再忍住,才衝動與她相認。
換在了今天之前,陸柔良尚覺她是敵非友。
可花廳裏,她聽過她的解釋,往日疑慮倒也能大致打消。
孫芙蕖穿來得早。這一點,同上,毋庸置疑。
正因她穿來得早,才會不知道作者已死。
在這段時間裏,她追到了她喜歡的趙深,也使他接受了“穿書”這個事實。
可憐趙深一個不起眼的門生,知道了相爺未來會奪他所愛……陸柔良想知道,他當時心裏麵作何感想?
炮灰不能跟主角爭。
趙深、韓愫……孫芙蕖進退維穀。邏輯無誤。
從這個節點出發,陸柔良落水,孫芙蕖遣人來探,也可說通。
按照孫芙蕖的說法,她為了捍衛愛情,一心想拿陸柔良做文章。
韓愫有婚約在身,又是皇王欽賜,其他人幹預不得。
沒機會拉來別的女人,同韓愫湊成一對,孫芙蕖的主意,便都打在了陸柔良的身上。
她記得全部情節。陸柔良落水時,韓愫正忙著百官宴,不能夠抽身探望。
所以因韓愫前去陸府,她便也急忙派人,趕過去聽消息。
她猜得準,猜到另有人和她一樣,穿進來這本書裏。
而自己恰如同她所期望,喜歡韓愫。
恰如所望麼?
從喜歡趙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