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仁厚,特命董醫令為你看診。你不允他進前,反砸傷他,難道是要抗旨?”
陸柔良本已抄起來檀香木枕,聞得韓愫所言,將枕頭忿忿摔至床尾,尖聲朝董宗仁喊叫。
“你滾!用不著狗皇帝假好心,我今日偏不讓你看病。去給我請兩儀堂劉神醫來。我除了他,哪個大夫都不見!”
劉井汐素來坐堂,罕有出門問診之時,焚風與董宗仁對視一眼,心下皆極為難。
“我見你中氣十足,必隻傷了體膚。既是無礙,便不延醫也罷。”
韓愫對焚風稍擺擺手,遣其退下。
“今日府上有所怠慢,還請董醫令先回宮中。”
陸柔良見無人來哄勸她,剛有些慌了神,卻又聞韓愫對董宗仁出言。
“有勞您暫留醫箱,我自為內子敷藥。”
他既然有此一言,便仍還在意著她,陸柔良遂覺得有恃無恐。待房中隻剩了她與韓愫,她更加無所顧忌,朝他發作起來。
“我不要你上藥!喬絡他說得對,你不值得我喜歡。我全心全意待你,為你擋劍、為你接無根水,你卻納紫鵲為妾,又推我下禦舟,我便已該當警醒,你對我僅有利用……”
她雖在故意向韓愫使小性,但話至傷心處,仍發自肺腑地泣不成聲。
想到喬絡對她的那些嘲諷,回憶她對韓愫的無私愛戀,她便越覺得悲切哀涼。
令她似方才般怒不可遏的,已不僅是韓愫不顧她的安危,甚至踐踏她一腔真情。
韓愫狠心待她,害她被喬絡奸虐,固然可憎。
但她更恨他拿她的命,去冒風險,隻為救那些出賣皮肉的京中娼妓。
她不僅是他的妻,更是堂堂的誥命夫人。
而那些被奸殺的妓|女,算個什麼東西?她們個個都低賤至極,哪比得上她金貴?
就算他並非將她獻給喬絡,而僅以她作餌,為將喬絡逮捕。但他亦不能夠拿她,去換妓子們的性命,為已逝者討要公平。
“韓愫你憑什麼?隻為了秦樓楚館那些賤妓,何以便犧牲我,犧牲相國夫人,使喬絡被定罪,替風塵女伸張正義?”
陸柔良根本就不在乎,她這樣付出身體,幫忙抓獲喬絡,能夠讓幾個被害者死而瞑目,又能夠救下多少將被奸殺的人。
畢竟她是朝廷親封命婦,而她們既入賤籍,甚至不比平民百姓白身。
她們皆是娼妓,爛命死不足惜。
“為安京洛民心,過手此案者不曾講出,喬絡亦殺害良家婦人。”
此時他對她講明事實,卻隻令她稍頓,無法消解她心中全副不甘。
陸柔良略沉吟,遂已想通,既然雪地裏的打火機並未表明,相國夫人孫芙蕖即為誘餌,那麼他的確是有可能,不著墨於受害的良家子們。
書內原文,並未對此世真相,一五一十地做出還原。以至於她僅以為,韓愫用她,去救了螻蟻蟲豸般的青樓娼妓。
但哪怕她想錯了,她也還是被韓愫當作誘餌,身受非人苦難。
至於她救下的,雖不僅有妓子,亦有些清白人家的普通少婦,可那些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