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漸漸遠去的無雙公子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與那紅衣少年,與那不久之後的天下爭霸緊緊牽扯。
“公子,我們…..”回哪裏?
太多的歸處,又好像沒有歸處。
“回墨竹軒。”清冷的聲音,恰如泉水叮咚,甘澈滌蕩,寒冷的擊碎心中僅存的溫暖。
公子無雙,獨愛這一清冷之地,遍地殘菊,幾株桃花,隱藏在假山之後,早已風華落盡,盡灑殘葉,覆蓋那抹金黃。
竹之君子砌成的小軒,淒冷、簡陋,卻別有一番韻味。想必它的主人也如青竹一般高挺於世。
喜靜,不喜繁華。
隻有這抹清冷不需人的勾心鬥角,精心算計。
一杯菊花茶,一方竹塌。
一盞青銅紋花鏤空香爐,幾縷青煙。
無雙靜坐於榻前輪椅,鬥笠摘下,附上一塊白紗,右手輕撚青花瓷杯,一口香茶。
唯這茶,渲染出了菊花的清香。
窗外,冷月傾瀉,月華無聲。屋內,童子天涯早已酣眠,睡眠時沉穩的輕微呼吸,便是這小樓唯一的聲響。
風起,淡淡菊花之香,從窗外瀉進屋內,不知是菊花之香,還是茶之香。
“嗬、嗬、嗬”。
幾聲爽朗清脆的笑聲夾雜著銅鈴的喧嘩在夜中突兀。
“不愧為公子無雙,有這般閑情雅致,是專程等待在下來訪嗎?”來者一身青衣,腰間一方青玉用青穗豎著,在盈盈月光之下泛□□點青色,如溪水流動,可見其價值連城。一抹青絲帶將柔軟似錦綢的絲發輕挽搭在肩上,顯出幾分桀驁不羈。
亦是絕世容貌,劍眉輕佻,薄唇輕起,嘴角帶有幾分譏誚的笑。
“這整個煙雨樓也就你和湖眩有這膽量在我麵前放肆。”無雙公子飲了一口香茶,語氣冰冷,不怒自威,卻不難發現白紗下早已嘴角微翹。
“不要把我堂堂豔絕天下的青竹和那個無聊的人扯到一起。”青竹斜靠在塌前方的竹椅之上,慵懶之姿,有些調皮的語氣,順手拿起桌上早已備好的一杯輕茶一飲而盡,青袖瀉下,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腕上低垂的一串銅鈴清脆的低吟。
“這世上千金難求的‘竹軒菊茶’就讓你這麼糟蹋了。”輕輕將杯盞放下,穩穩地,隻是淡淡水紋,自水中央靜靜化開。。
“來我這兒,何事?”
“怎麼,你將煙雨樓一蓋繁務瑣事丟給我們四個人,我還不能來你這裏,偷得浮生半日閑?”
聽起來桀驁不馴,卻不難聽出其中夾雜的恭敬之意。
清澈眉目輕挑,帶有幾分笑意,並不言語半句,懶得理這喧嘩之人,隻是靜靜地,和著月光飲茶。
屋內室外皆是盈動的菊花之幽香。
青竹就呆呆地注視著麵前這位清冷公子,收起了那份狂傲,在竹屋月光下,不失為一抹倩影。
“公子。”青竹猛地打斷了沉寂。
“上次無意見到你的容貌,是十年之前了吧?”
無雙公子突然眉目清冷,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氣,“無雙不介意再讓你看一下。”。
“免了,免了。”青竹趕緊回答,竟帶有幾絲慌張。
開玩笑,問世間誰看過無雙公子的容貌。不說無雙公子武功超絕,難以近身,就算命格好的,一睹容華,恐怕其後就將死於非命吧。
十年前,那一瞥,早已浸透人心。即便隻是七歲童子,早已風華絕代,那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青竹敢斷定,現在白紗之下的容貌。肯定天下無人能比。
世人不知,名讚天下,獨立於世的煙雨四公子青竹、湖眩、白芷、黑煞早已居於麵前這位無雙公子之下,論才智,論容貌,這位無雙公子早已與仙可比。卻甘願隱身於世間。唯一的缺憾,即是永遠離不開身下那繁瑣奢華的輪椅。不良於行,是唯恐這位如仙之人乘風而去而遺下的牽絆嗎?
乘風而去,趁月而歸,一杯淡茶,青竹踩著那一地金黃,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下,隨之遠去的是那銅鈴泉水般傾瀉之音。
什麼都未說,既是沒事吧。
無雙公子慢慢移動雙輪,緩緩走近室內。
夜深,人靜,獨留月之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