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把一枚銅錢放到被的一角上說:“我們做我們的,你幹你的,明兒就要上花轎了,這會兒還跑這兒來粘牙。你知道什麼,棉花絮得厚象征著日後過日子厚成。”
我笑著趴到外婆耳邊說道:“真的那麼靈的話,就讓爸去買幾百斤棉花都絮上,我和宏利結婚後也不用工作了。”
二表姐笑著說:“幾百斤的棉花?你也不怕把你們倆壓壞了,你當它是一個大活人,你能禁得住?”
我的表姐們出閣前個個都是標準的淑女,一出閣後就是標準的流氓。有一次一個表姐妹的男朋友第一次登門,不知道是哪個表姐冒出一句:“這又是誰相好的?”結果那個男孩嚇得屋都沒敢進就走了,而沒一個敢勇敢地站出來承認是她相好的,結果這個表姐的一句話,把一對大好姻緣給打散了。
三姨抬起頭罵了二姐一句:“瑤池比你小兩歲,馬上要結婚了,你連對象也沒找到,一個沒出閣的大姑娘什麼都敢胡咧咧。”
二表姐蹲到她媽麵前,笑嘻嘻地說:“我才二十五著什麼急,有位名人說過,‘女人是水做的,一旦沾上男人就會變得混帳了。’所以說我還想再做幾年水做的女人,等什麼時候水渾了,再隨便找個男人嫁也不遲。’”
二姨抬起頭不屑地瞪了二表姐一眼:“你別拿你這些論調教壞我們家的孩子,不沾男人?現在沒結婚的‘姑娘’有,可是沒沾過男人的純姑娘還能有幾個?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孩子都怎麼了,哪像我們過去,把洞房花燭夜看得多麼神聖!”
三姨也隨聲附和道:“我們前樓有一個姑娘,誰看了都覺得她像過去的大家閨秀,真是行動時似弱柳扶風,要說人真不可貌相,竟然一腳踏兩船,而且跟兩個男人都有了關係,卻誰知不小心懷了孕,兩個男人都不承認,推來推去,等把孩子生下時去驗DNA,沒想到兩個人都不是,問她,她也說不知道是誰的?名聲一下子就搞臭了,現在走路也不像過去那樣,說話也不像過去細聲細語,張嘴就罵人,什麼砢磣話都敢說。”我最喜歡看三姨說話的樣子,聲情並茂,而且最後那句話,說得聲音帶著顫音,人也跟著雙肩抖動起來,看得我們幾個也有點麻酥酥的。
四舅母笑著說:“聽你們姐倆一唱一和,天下豈不是沒有好姑娘了?到幾兒個也都有好人和壞人,別拿現在的風氣給自己當借口。古代的大家小姐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崔鶯鶯不還是和張生幽會於西廂?還有什麼牆頭馬上不都是現成的故事!”
大家正說說笑笑的時候,大嫂上樓叫我們下樓吃飯,我拉著二姐先走下樓,樓下已經把沙發挪到一角,在客廳內擺了五六張桌子,因為大家都懶得出去吃,原本訂的飯菜竟打包送到家裏來,另派了兩個服務員幫忙。
在大哥結婚的時候,家裏特買了八張桌子,一直放在閣樓上,沒想到今天倒派上了用場。
外婆領著我們幾個姐妹坐到第一桌,第二桌則是姨媽、舅媽及姑姑和兩個嬸子。第三、四桌則是姐夫和表哥、堂哥們。第五桌就是姨夫,舅舅,還有叔叔和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