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大顆的汗從額頭滴下，盡管總監辦公室裏冷氣充足，常年保持在 25度的不環保低溫內。
“這個……”我吞口水，居然不敢在殤無涯麵前承認。因為我怕他失望。
不知道哪裏來的憐香惜玉的心情，我居然怕他失望！對著這個皮膚帶著健康的黝黑的，正抬著眉毛看著我的男人，我知道此刻用憐香惜玉肯定是亂用成語，但我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彙。
他知道我是他在遊戲裏一直追逐著的那個若即若離的女人之後，會放聲大笑，還是會嗬嗬傻笑，還是挑眉嘲笑呢？不管怎樣，我想他都決然不會一笑置之而已。可現在的問題，是我要怎麼開口告訴他？
“封測的時候，我們就收到過客服反饋的角色性別錯位信息，我以為這個問題在那時候就已經解決了的。”他沒有等我猶豫的耐心，拿出手機，開始翻號碼簿。
“恩，我已經收到解決方案，隻是在猶豫而已。”
“通常出現問題的賬號都有些數據異常，在天賦配置點上會比普通玩家的怪異一點，你的賬號是不是……”
“是，這也是我一直猶豫的原因。”這句話讓他停下手裏的動作，重新抬起頭看向我。
“可以告訴我，你玩遊戲的主要訴求是什麼？”他笑了下，語氣卻不是詢問。
我愣了一下，看看一旁的總監。
“別看我，我玩遊戲純粹是為了滿足我老婆的想稱王稱霸的私欲。”總監笑著，“有老婆的男人不好當啊，辛苦賺錢管她吃喝，回家還要供她玩樂，我苦啊我。”
總監擺出一副男人的無奈苦笑，我和任意翔隻能陪著笑笑。看看他整齊的領角褲縫，有老婆照顧的男人，衣服的邊緣裏都透著幸福的滿足感，苦與甜，隻怕隻有身陷其中才能知曉。
“玩遊戲嘛，就是為了好玩，不然還能有什麼訴求？”我在笑過之後，決定引開話題找機會離開。
“等級是訴求，裝備是訴求，滿足感是訴求，你在遊戲裏的好玩，是出自哪裏？”任意翔對我敷衍的答案並不滿意。
我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告訴他：“可以在遊戲裏扮演一個不同的角色，我想，這就是我的訴求。”
任意翔眉間的認真忽然消散，一副調侃的樣子轉向總監：“老赫，你看，我一認真，別人也跟我認真起來了。他根本就挺滿足現狀的，幹嘛要拉我來橫插一腳嘛。”
總監嘿嘿笑，“好好好，是我錯了，我要是不用什麼重大 bug 拉你過來，你個大忙人怎麼肯跟我來嘛。”總監一邊調侃，一邊對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撤了。
感情我就是別人一個引起話頭的談資。我用微笑武裝在臉上，直到退到外間。有句什麼話說，認真你就輸了。這回，我真認栽。
心裏帶了點氣，覺得就被人這麼玩，過得太卑微。但我又能怎麼不卑微？我要靠工作養活自己，給錢的怎麼都是大爺。不然偷偷把鬼魅無常的幫會解散了來解氣？
算了，我還想在這公司多領兩天盒飯呢，忍了。
任意翔走的時候很急，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拎著衣服，急匆匆地隻留下背影。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也大大地嘲笑了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