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再說話,連剛才卯足了勁發瘋的錦瑟都失去反映,唯獨葉涵清醒著,漠視了所有,轉身,來到她麵前蹲下,去看她周身,平靜的問,“有沒有哪裏摔疼?”
她無意識的搖頭,已經不知所措。
半秒後他身後的指責來得更加狂躁凶猛!
“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葉家的繼承人?”
“沒有我們,你是什麼都不是!”
那麼,你們又以為自己是誰呢?
錦瑟永遠也忘不了這個畫麵,人性真實的醜陋,步步緊逼,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質疑,成為她幼時最深刻的記憶,然後……視線裏最終隻剩下葉涵。
他麵對著她,背對著他們,雙手穩妥的扶著她的小胳膊,以守護的姿態,對她安慰的笑。
“夠了!”
僵局沸騰的頂點,兩個製止的聲音同時響起。
真的已經夠了,今天來葉宅的風華股東們,根本就沒有想要給葉家最後血脈任何一個機會。
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在後輩十八歲到來的日子,一鼓作氣的想將他趕盡殺絕,他們早就將葉涵否定,隻顧及自身的利益,選擇了自以為成熟穩重,正值巔峰時期的葉錦榮。
所謂商人,利益當頭,冷血無情。
兩個製止的聲音,一個來自方才葉涵口中的‘淩伯’,他是這裏最有資格說話的股東,也是葉家的人之外掌控風華股份最多的人,自然有權利開口。
那麼另一個聲音呢?
“夠了!”低沉的女聲再度響起,“這是我們葉家的地方,你們沒有資格在這裏大吵大鬧!”
話語聲並不高昂,卻有種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氣勢,不難聽出,那把聲音有些年代感了,半掩的書房正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太太從容出現,莊生在她身後,雙手扶在輪椅的把手上,看似是他將人帶來的。
顯然股東們見到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麵色皆是不同程度的變化,愕然、訝異、驚動、不可思議……
總之,誰也沒想到她會在這裏出現。
錦瑟也同這房間裏的其他人一樣看過去,那是一張麵生的臉孔,然後她聽見股東裏有人怯生生、恭敬的喊出那一句‘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
澈黑的瞳孔裏映出輪椅上老太太的模樣:眉目雍容慈祥,透著從容的貴氣,頭發已經銀白,臉上雖然有皺紋,皮膚卻是極好的,沒有暗斑,慈白如玉,歲月的痕跡反而成為裝飾。
這處的混亂,在她到來之後逐一平靜,連灰塵都沉澱了。
她看著書房裏的所有人,淡色的眼眸裏帶著一絲輕蔑與漠然,那神態,像極了之前葉涵……不對!應該是葉涵像她!
是的,她就是葉涵的奶奶,D市極富傳奇的女人……葉藍靜姝。
方才被打到在地上的男人爬起來,走到她跟前不善的笑問,“葉老夫人不是在加拿大養病麼?我和大哥還想過一陣去看您呢,您倒先回了。”
不著邊際的調調,根本沒有尊重。
藍婧姝未用正眼看他,坐在輪椅上,笑意從麵上散開,輕描淡寫道,“誰說我在加拿大?不過你們現在本事都大了,想知道自然有的是法子,可惜啊……這兩年倒是隻有我的孫子掛記我,今天是他生日,我老太婆就這一個寶貝,自然要回來陪他一起過的,哦,剛才他沒打痛你吧?年輕人比較暴躁,你這個做叔輩的多多包涵,今後我們家葉涵還有很多要麻煩諸位的地方,今天我在這裏先謝過了。”
那‘謝’字一出,其他的人連忙點頭哈腰說‘不敢不敢’,氣氛在忽然之間變了,沒有人再去提葉涵打傷那個男人的事,在他們把藍婧姝忘到九霄雲外的時候,這個了不起的女人卻回來了。
下一秒……
“既然你們不敢……”她冷聲輕哼,“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吧。”
五十年代初,葉家也有過一次危機,幾乎S市的老人們都知道,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幫葉家度過的,她的手腕鐵血果斷、厲害非常,如果沒有她,葉家祖祖輩輩的家業將斷送在那個年代,成為真正的曆史。
後來這個女人嫁給了當時的葉家長男,冠以葉家的姓氏,便是今天的葉藍婧姝。
葉筱是她唯一的兒子,而葉錦榮是葉老在外風流的結晶,那時有錢人的男人娶幾房姨太太是常有的事,可惜那個女人生下孩子就死了,葉錦榮還是藍婧姝帶大的。
次子奪嫡是常有的事,隻是她沒想到兒子走得那麼突然,醫生檢查出她患有早期肝癌,葉錦榮借此將她送出國,派人暗中把葉涵找回來,表麵上向媒體公開宣布不承認他是葉筱之子,背地裏,又利用自己是他小叔的身份獲得股東支持,奪取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