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孫哲勝以前校隊的學長,前天我們在視頻上見過的,叫我阿泰吧。”說時阿泰主動拉過的行李箱和錦瑟手中的羽絨服,做了個‘跟他走’的姿勢,腳步便邁開了。
錦瑟連忙跟上,又聽他道,“這邊很熱哦?不過還好,現在的天氣很舒服了,要是4,5月份的話,太陽毒得你不想出門,明天想先去哪裏玩?”
學弟家的大小姐第一次單獨出門旅遊,必須好好的招待!
“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環境很好的酒店,離我家兩條街,對了,你打算在曼穀呆幾天?這裏的小吃很不錯,有沒有想過要找個島住幾晚?遊泳衣帶了嗎?還有……”
“阿泰學長。”跟在身後的人抱歉的打斷他,“我不是來玩的。”
不是來玩的?
阿泰轉身,撞上的是一副與年齡極為不符、過於正色的神情,他愣了一愣,隨即很詫異的笑起來,大哥哥似的問身負重任的小妹妹,“那你來做什麼呢?”
她從貼身的錢袋裏取出一張相片給他看,他疑惑的接過細細的端詳,然後陷入沉默。
那是錦瑟在左左那裏軟磨硬泡才得來的,最初的來處必定是北堂墨。
照片的色彩早就敗腿,棱角也被磨破許多,陳舊得相當有年代感,畫麵上枯瘦的男孩應該有八歲?不!有九歲……因為太過病態的消瘦才使得他的年齡無法被準確猜度。
這並不是重點,而是感覺。
沒錯,任何第一眼看到這張照片的人都會被震撼!
男孩穿著襤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貧民窟’三個字,他麵頰上有明顯的淤青,雙手套著一對與身材極其不符的紅色拳套,像是剛從一場殘酷的比賽中得以存活下來,那拳套也很破舊了,打滿了補丁,左手那隻的一端還露出白色的裏料,狼狽,心顫,看到你罪孽深重。
身後陰暗簡陋的拳台上隱約能看見還有兩個不大的孩子在搏擊,圍住拳台歇斯底裏大喊的觀眾被故意扭曲了的肮髒的嘴臉,映襯著男孩空洞荒蕪眼神,好像世界在他那對漆黑的眸裏全都失去了色彩,連絕望都來不及,就被另一種更深沉的、無法形容的感覺擠壓窒息。
阿泰太熟悉這畫麵,他親眼見過這種比賽,這是泰國貧困的孩子專屬的謀生方式,低齡黑市搏擊。
泰國的屬於中低收入國家,貧富差距相當大,往往高樓林立的繁華背後就是陰暗狹窄的貧民窟。
那裏犯罪每天都在發生,為了錢,為了活下去,規則和法律可以全然作廢,低齡黑市搏擊就是發展旅遊業,為了迎合部分遊客而誕生的畸形產物。
“這張照片你從哪裏得到的?”阿泰開始重新審視眼前來自S市的千金大小姐,才在她眼中找到一絲異於同齡人的特別。
類似固執的堅持。
如果不是為了玩樂而來,那麼她此行的目的就太值得推敲了。
“你別管我從哪裏得來的,我隻想去這個地方,你能帶我去嗎?”錦瑟目的很明確,無可阻攔。
她直視著阿泰,篤定的黑瞳微微閃爍著異樣的暗光,那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動搖的,真奇怪,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那麼的……不顧一切?
導遊他做了不是第一次了,可這一次和以前完全不同,這個小姑娘……
“就算我不答應你也會去?”阿泰問。
“嗯。”她照實點頭。
“那你就沒想過出於你的安全考慮,也許我會把你關起來再聯係你的家人讓他們來把你帶回去?”阿泰玩笑似的說。
“……”錦瑟可沒把這話當玩笑,看他的目光變得防備,緊抿著下唇,倔強道,“就算這樣,我還是會再來的。”
阿泰失笑,有點拿這個小妹妹沒辦法。
再看一眼那張令人過目難忘的照片,再問她,“除了這張照片,你還有別的信息嗎?這是黑市搏擊,在曼穀早就被禁止了,隻有鄉下偏遠的地方才有,單靠它的話,隻怕三個月都無法找到。”
“你答應了?”
“我答應,但是去這些地方很危險,你得聽我的。”
有那麼一時半會很想自作主張給錦瑟買張原路返回的票,把她送回去再給學弟打電話講清楚一切。
不過他現在改變主意了,因為他相信就算現在把她‘遣送回國’,終究她還是會再來的。
有些人就是會為某件事執著,錦瑟義無反顧的樣子,讓人很難拒絕。
他們搭機場快線進曼穀市區,路上錦瑟對阿泰說了大概的情況。
照片大約是在十二、三年前拍攝,這點她在去機場的路上對莊四公子套過話。
當時她問他在多大的時候去過哪些國家,莊生逐一的數,泰國他隻去過一次,他和葉涵同年,左曉露說過葉家找到葉涵時他不足十二歲,所以由此斷定這張照片的大概年份。
她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盡可能的搞到更多的信息。
隻怕莊生得知自己曾經被小不點兒詐過,會鬱悶得自捶胸口直到嘔血吧!
最確定的是照片的拍攝地點在洛坤府,聽到這個信息阿泰就皺起眉頭,“洛坤府是泰國南部人口最多的府,有二十多個縣,一千多個村,如果拿著照片挨個找的話,也要花很多時間,真的要去,明天一早就要出發,而且你要做好準備,可能會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