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嘎然,他哪裏答得上來?
不需要他回答,錦瑟突然就笑了,皺著眉,笑得澀澀的,“在他之前那些想要領養我的人,我有什麼辦法阻止那些想法?他們要選擇我難道我不能選擇拒絕他們嗎?你嫉妒我招人喜歡,為什麼不盡力讓你自己變得討喜一點?難道你在麵對那些想要把你帶走的人時,沒想過也許我今天跟他走了,明天我真正的父母就回來找我這樣的問題嗎?”
事實上是,錦瑟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那時葉涵捏著一把糖送到她的麵前,說,跟我走,每天都給你糖吃。
那樣的誘惑對於一個六歲的小孩來說實在太大了!
可她麵對的是雙重選擇:得到、失去。
倘若今天跟他走了,就要承擔再沒可能見到親生父母的結果。
六歲的時候她就狠下心為自己做了殘酷的決定,既然她的父母都不要她,把她扔在孤兒院的門口,為什麼她不能自己選擇一個能給她帶來優越生活的人保護她寵愛她?
葉涵做到了,代價是她愛上他了,無可救藥的!
憑著雙眼看到的那些就斷定她得到什麼都很容易,這對她來說公平嗎?
眼淚又不爭氣掉下來了,她眼都沒眨半下,抬起手狠狠的擦去,眸光始終狠狠的瞪著夏亞,淚腺發達也是錯了?
“你說我沒資格挑三揀四,為你作惡找借口,你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我多想等到我媽來接我?如果不是你,我會誤解我媽不要我,不在乎我,更或者後悔生下我討厭我才丟掉我?如果不是你,我會恨她會好不容易遇到她還要成天和她對著幹?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跟葉涵走?我會愛上他愛得一點辦法都沒有想掙脫出來都不行嗎?”
她大聲吼叫,喘著粗氣,起伏著胸口,眼淚不再掉了,卻比能嚎啕出來時更加難受,在飛機遭遇亂流的顛簸逐漸平複後,一字一頓、緩慢清晰的再對他說,“也許是我過分驕傲,難道你不懂嗎?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誰沒有把自己偽裝起來?不偽裝起來,讓別人看到軟弱容易受傷的一麵,被欺負了,誰會保護你?我是惹人討厭,可是我沒有輕易改變過誰的人生!”
卻因為嫉妒,她的人生,被另一個無法責怪的小孩所改變。
氣氛凝固得要讓人窒息,夏亞怔怔的看著眼前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的小丫頭,終於意識到什麼。
其實他才是那個自負不可一世的人吧?
與之最大不同的是,他的驕傲和自我保護,是建立在摧毀別人的幸福之上。
他真是,討厭極了!
“那個錦瑟……我……”現在道歉來得及嗎?
好像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又怎麼要求被他傷害過的女孩子原諒?
站在她麵前,夏亞怎麼看都是個犯錯很久,被狠狠教訓許多次後才終於幡然醒悟的大孩子。
他摸著脖子,眼神表情裏充滿愧疚,有那麼幾分鍾,錦瑟恨他恨得要死,發泄一通之後,卻在不經意間牽動了心底深處未曾改變過的小秘密。
有什麼可恨的?
有些選擇人生隻有一次,況且,她從未後悔過。
飛機上兩個專為葉家服務的空乘小姐在聽到爭吵之後,縮在小小的工作間裏推脫著讓誰出去調節氣氛。
一個是當紅的偶像明星,一個是人見人愛還從沒這樣傷心過的葉家主人的寶貝,爭吵的內容聽了都覺得鑽心的疼。
關鍵時候,由地麵的某處,通過一顆矜貴的衛星,電話突然就來了。
“小姐,您的電話。”
看著手捧話機的空乘姐姐,錦瑟紅著眼睛都愣了一愣。
這樣的時候,她都還沒從剛才咆哮得頭暈目眩的狀態裏抽離出來,又是在飛機上,誰會給她打電話?
接起‘喂’了聲,葉涵的聲音便在那端響起。
“我聽說你在飛機上和人吵架。”話語裏有溫和的笑意。
也是在他打來電話的時候空乘小姐才告訴他的,具體是如何沒有詳加敘述,他隻當小不點兒跟平常一樣精神十足,身邊多了個與她氣場不合的壞小孩,吵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錦瑟忙調整了呼吸,故作精神的答,“沒有啊……”
她努力掩飾,“你聽誰說的?我很負責的告訴你這個情報絕對錯誤。”
他淺笑,安心道,“那就好了,我可不想你變得太厲害。”當然指的是她狠揍夏小胖的事。
“其實我是有件事要告訴你。”發生得太突然了,他想過很多種應對的方法和可能性,最終還是決定先告訴還在飛機上的人,讓她有個準備。
“什麼事?”聽出葉涵忽而略有轉變的語氣,錦瑟也莫名起來,表情跟著變。
隻聽見對麵的男人似乎頭痛的呼出口氣,“我們在悉尼出行的照片被人拍到,現在記者都在追這件事,負麵的輿論很多,我擔心你下飛機就會被影響,所以想告訴你,我很抱歉,沒有把你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