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喬戰見到葉涵的第一句話是讚他‘年輕有為’,再看他身邊的小丫頭,大氣的恭喜新人大婚,聲如洪鍾,走路連拐杖都不用,精神氣十足。
那場直播的世紀婚禮,喬爺也有看麼?
而葉涵,非常禮貌謙和的自稱小輩,謝過長輩的祝福,大方的介紹自己的太太,然後入席。
宛如世代交好的兩家,今天隻是例行拜訪。
中式的別墅,飯廳的那張紅木圓桌上擺滿了可口的菜肴,紅的綠的,比起高級酒店的菜單絕不遜色,香飄四溢,就連常年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錦瑟都有些鎮不住自己了,怎麼都覺得是鴻門宴,可是又到了吃午飯的正點時間,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叫起來。
喬戰一聽,立刻哈哈大笑,“來,坐!吃飯,我要是有孫女,大抵和你年紀差不多,你媽媽唱歌好聽,我手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歌迷!”
錦瑟對他禮貌的笑了笑,於是真的落了座。
周圍齊齊站著的兩排穿著灰色衣服的人明顯和外麵的檔次不同,按照左曉露的說法,就算不是片區的頭目,也該是堂口的老大吧?
她倒有覺悟,如果真的危險,葉涵絕對不會帶她來,可是氣場不同,不管喬戰表現得有多給人一種直率老頭的形象,你心裏也有個聲音在不斷的提醒,眼前的人是南方一霸,沒有什麼不是他不敢做的。
加上昨天晚上的突發情況,你還敢和他坐下來談笑風生的吃飯聊天嗎?
葉涵敢!
拿起筷子,正猶豫著要從哪裏開動,忽而又聽對麵的老人家半開玩笑的道,“小丫頭,你不會怕我在飯菜裏下毒吧?”
“怎麼會……”錦瑟惆悵了,非常誠實的回答,“好吃的太多了,不知道先吃哪個好。”
葉涵就近給她夾了一塊燒鵝,再對喬戰道,“我太太還小,沒見過什麼世麵,您別介意。”
“沒有的事。”起筷,喬戰看上去心情很好,“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走走。”
“是的。”葉涵不動聲色,“所以我今天不就帶她來了麼。”
眼色裏交鋒,末了大喝了一聲‘好’,喬戰讚他,“你有膽色。”
葉涵默然,欠缺膽量的人,今天不敢來,就算來,也不會攜帶了家眷,這座城誰不知道葉家那位的軟肋就坐在了他的身邊,龍潭虎穴,竟然也敢闖。
“你怕不怕?”這句是問錦瑟。
她本想老實的吃,沉默的聽,偏偏這老頭還喜歡和她搭話。
放下筷子,咽下葉涵給她夾的那塊燒鵝,她看看身旁姿態淡然的男人,再看向眼睛裏有期待的喬戰。
這是她走進來到現在,第一次用直接的眼神去打量坐在對麵的老人家,消受,光頭,下巴蓄著山羊一樣銀白的胡子,淡色的眼眸很銳利很精明,略顯黝黑的膚色讓他看起來非常精煉。
怕嗎?
“來的時候挺害怕的。”在完全不解對方要做什麼的時候,錦瑟覺得誠實的對待,對方也會誠實的待你。
“不過現在沒那麼害怕了。”她笑起來,恬然自得。
“為什麼又不怕了?”對這個小姑娘,喬戰愣是好奇。
“因為我和他在一起。”錦瑟直視他回答。
“你不怕我擺鴻門宴?”老人家話語間逗她,就像是在嚇唬七、八歲的孩童。
錦瑟毫不回避,反而在這刻多出幾分勇氣,“那我也還是和他在一起的。”
隻要和葉涵在一起就沒問題了,生也好,死也罷,這是她今天唯一的目的,就算明知道今天她在這裏會給他添麻煩,那也要來!
“很好!”喬戰爽快的把杯子裏的酒幹盡,再對葉涵道,“已經很有膽色了。”
敢情……他是在幫葉先生試葉太太的膽麼?
接下來就比較輕鬆了,好像真的隻是普通的飯局,還是和相熟的人一起吃,好菜一道道的送上來,錦瑟放開了品嚐美味,喬戰則和葉涵談天說地,天下局勢,華爾街金融,最後講到S市的風風雨雨……
“知不知道昨天把清楣扔在我喬家正門口的人是誰?”
問題就在大腦最放鬆的時刻被拋了出來,突然之間,氣氛凝固,錦瑟也不隻顧著埋頭橫掃了,豎著耳朵,小心翼翼的聽……
“我不知道。”正事上葉涵從來不耍花槍,由是現在麵對的是一方梟雄,必然會處理得小心些。
“那你的看法是?”喬戰要聽他的說法。
“不是北堂家做的。”葉涵肯定道。
“給我個理由。”就算喬戰還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也要給手下一個交代。
“北堂家的車每一輛都有編號,要查很容易,其次是歐陽清楣的死。”她是被掐死的,如北堂墨所言,如果他們家的人想要取誰的命,方法是去掐人的脖子使其致死,那就不要混了,金盆洗手回家養老,還能留下個好名聲。
吃著小菜,喬戰看似不經意在與人談天,實則舉手投足,不無霸氣流露,又問,“那你覺得是什麼人做的?”
“我想這是我的事了。”葉涵好整以暇,已經準備隨時攤牌。
“那照你的說法,做這件事的人是針對你們葉家?”對麵的老人家笑起來了,不同與之前任何爽朗的笑聲,而是一種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