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瘟疫迅速蔓延,醫院一樓的大廳內,婦女連忙擋住孩子的眼睛回避開,更多的人帶著好奇紛紛向往張望,聽外麵傳來驚悚的喊聲,有人墜樓了!
有人墜樓了,就在醫院的正門外!
短暫的愕然過後,幾名醫生和護士反映過來,出於本能衝出去救人,不安的話語聲在四周響起,向身邊的陌生人詢問,確定……
有人墜樓了?什麼原因?為何那麼想不開?
哦,是了,這裏是醫院,每天都有奇跡發生,每天亦有悲劇在以不同的方式重演……
唯有溫倩,向外走去的腳步不知不覺變得緩慢,再慢一些……似有逃避,有那麼幾個瞬間她想轉身離開,幹脆逃離這個地方,可念頭剛鑽出來又被她生生強壓下去!
不行!
已經快要結束了,怎麼可能……
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放遠,努力看向大門外倒在血泊中毫無反映的那個人,想將他仔細的辨認。
醫生蹲在那人的身邊做檢查,護士也站在旁邊隨時待命,可無疑,他們的表情都帶著另類的平靜,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存活的希望實在渺茫。
原本在外麵蹲點守候葉氏夫婦的記者聞風而至,這又是一個可以挖掘的新素材,將鏡頭對準血腥的場麵瘋狂按下快門,這會和不日前兩樁還沒破獲的案子有關嗎?墜落的這個人又是誰?
在聚光燈閃爍的同時,醫院內的溫倩遲疑了……
走出去?似乎又會卷入狂風暴雨,可不去,叫她怎甘心?
其實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疑惑是同時存在的。
他說他在家裏,他說他準備去機場,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可若她有十足的把握,為何此時心裏會害怕,顫抖,極度的想要逃避!
幾名便衣刑警從她身後快步上前,直徑往大門外走去,旁邊有人攔住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看個病都會有生命危險?不是凶殺案就是蓄意謀殺的車禍,S市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危險重重?他們這些市民還能有安全感嗎?
警方迫於無奈,唯有給與回答,疑犯在被抓捕的過程中負隅頑抗,導致墜樓。
疑犯?
是怎樣的疑犯?
“倩倩!”熟悉的聲音將溫倩深陷泥濘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
她回首,白莉莎和莊生已來到她的麵前。
“你沒事吧?我們聽說外麵有人墜樓,還有那麼多記者在,我想你沒有走遠,就下來看看。”白莉莎言語簡潔,字裏行間都是關心。
她和莊生是跟在頂樓保護葉涵夫婦的警察一起下來的,在電梯裏聽到他們用對講機講話,才得知今天在醫院裏另有一個抓捕任務,目標嫌疑人是易子川。
溫倩愣了好一會兒才拔回神,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故作輕鬆,“我能有什麼事?你們多慮了。”
“是嗎?”莊生故意道:“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白莉莎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附上瞪他閉嘴的眼色,轉對溫倩說,“現在外麵太亂了了,不如先到樓上的休息室坐一會兒吧。”
雖有警察立刻維持現場,更沒有讓記者衝進大廳對他們這些‘名人’做采訪,但這時出去,定會有難以擺脫的糾纏。
“不用了。”溫倩淡聲拒絕,抬手看了下腕上表盤裏的時間,“我突然想起有些東西忘了買,先走一步。”
她又不是見不得光,不就是醫院有人墜樓?
為什麼要躲避?
她偏要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言罷,轉身,邁開腳步,再不理會身後的二人,她昂首挺胸,她底氣十足,麻木的走出醫院正門,迎上來的是喪心病狂的記者,排山倒海的問題,閃爍得刺眼的鎂光燈……
警察都覺得溫倩瘋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走出來,就那麼想上頭版頭條?
沒有人知道,在她走出去的刹那,在醫生對墜樓的人宣告死亡的同時,她悄悄的用餘光窺向那具尚有溫度的身軀,清晰的望見那破裂的頭顱,滿是血液的臉孔……
他,是易子川。
……
晚,七點過,夜的開端。
葉涵醒過來時,睜開眼睛就見到了錦瑟。
她坐在床邊,兩隻手趴在他枕邊最近的位置,就那麼睜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望,看不膩似得。
見他醒來,她便揚起明媚的笑,一言不發。
不需要說話。
病房裏沒有開頭頂那刺眼的白織燈,床頭的台燈是錦瑟早上帶來的,可以調節亮度,橙黃的光像絨毛一樣籠罩在她臉上,溫暖的橘色將心曬得好暖。
葉涵對她笑了笑,“吃飯了嗎?”
他對她說話的聲音語氣從來都不高,大多數時候低沉而平緩,像雪山頂上涓涓細流的清泉,經暖陽照耀後,多了重舒適的溫度。
用莊生的話來說,那叫‘人味兒’。
當然些許時候,他被她氣得動了怒,也會氣急敗壞,帶著十足意味的警告叫她的大名!
這會兒他沒力氣,錦瑟也很乖。
“吃過了。”她伸手去撥弄他額前的碎發,腦袋歪在枕邊,貌似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