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
找到左曉露時,北堂墨都有些佩服自己,他隻在今天進入小鎮的時候在車裏大概看了看周遭的情況,竟然沒有走多餘的路,憑著直覺來到便利店門口。
正好看到天然呆提著一隻裝了東西的塑料袋走出來,他才站定了腳步,像座冷冰冰的雕塑,立在馬路對麵等她。
她也看到他了,埋著的頭抬起來一眼望見,神色裏顯露出詫異,接著恢複平靜,打算走過去。
就那麼湊巧,這次沒有車突然闖過嚇她一跳,而是更直接的忽然從街道轉角走出幾個穿著很嘻哈的混混,把左曉露擋在馬路對麵。
那些金色毛發的外國人,天生高大魁梧,站在她跟前,十萬大山似的難以跨越,北堂墨的視線都無法看到她,好不容易平複點的心情,立刻又冒出煩躁。
走過去,直接把聽不懂英文的家夥霸道的拉到自己身邊,再問那幾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有什麼事?
當然是英文,配上張毫無笑意且是不耐煩的臉,對方雖然人多,但就是氣勢所在,足足僵持了半分鍾,他們掃興的離開。
站在北堂墨身後,左曉露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來了,還以為自己遇上麻煩。
殊不知麻煩才走,更大的麻煩已經主動找上身。
“大半夜,你出來做什麼?”轉身麵對她,他臉上寫滿不爽,眉頭中間的褶皺幾乎能壓死一隻蒼蠅。
左曉露習慣性的對他討好的笑,“我想到有些東西要買,所以就出來了,嘿……”
有什麼好笑的?
北堂墨臉板得可怕,深深的眸光罩在她身上,半響不說話。
“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了?”他有了表情,不過是冷笑,“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出來買什麼?”
大人訓小孩的語氣。
剛問完,沒想到左曉露的反映是把買的東西藏在身後,不給他看。
他視線被吸引,還非要看個究竟了。
想罷身形動了動,“到底是什麼?”不由分說的口氣,她應該很清楚,他想知道事情,就沒有沒辦法知道的可能性。
左曉露往後縮,才退了半步就被他鐵鉗似的手給鉗製住了。
她不配合的反抗啊,扭啊閃躲的,不滿的嘟囔,“沒什麼,回去吧,別看了。”
北堂墨愣是把她藏在身後的手扳到眼前,隔著白色半透明的塑料袋,看到裏麵單調的內容,五瓶蘇打水。
同一個牌子,即便包裝上麵的字符變成英文,單憑包裝他也認得出來,那是他喜歡的牌子,每天早上起來必定先灌下整瓶才舒服。
所以,她大半夜跑出來就是為了給他買第二天起來時喝的蘇打水?
原本死灰的心情好像有所複燃。
北堂墨的冰塊臉似乎柔和了些,盯著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左曉露問,“給我買的?”
她糾結出一張苦瓜臉,不情願的把頭點了點,不說話。
北堂墨笑得更開心,這算哪門子分手,心裏不是時時刻刻都掛記著他的嗎?
鼻息了聲,他道,“我不是一定每天早上都要喝。”疑似解釋。
“我……隻是想把你招待好一點。”她見外得讓他有吐血的衝動。
唉……算了……
左曉露的天然呆,他不是第一天領教。
“打算在這裏住多久?”北堂墨直接問。
“啊?”抬起頭,她茫然得很。
“我是問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已經認定她是他的人了,不管他媽媽在不在這裏,他也不會放任她不管。
“可是……”左曉露不止慢反映,還很固執,來時她就決定好了,“我沒有說我要回去啊……”
“……”
北堂墨想死!
才剛陰轉晴的臉立刻變天,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不回去,你在這裏做什麼?陪你媽?”那他呢?他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什麼巡視,他大少爺還沒那麼多閑情逸致!
“是啊。”左曉露老實的把頭點了點。
他窒息得很!
“左曉露,我是來接你回去的。”鬧夠了別扭就和他回家吧,有個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左曉露不說話,看著他露出的表情,疑似在思考,又疑似沒聽懂。
他說得已經足夠清楚了,真擔心她不懂,正打算再重複一遍,這次說得詳細通俗更加易懂,剛開口,就聽到她又‘可是’了出來。
“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啊……”
她決定和他分手,深思熟慮,兩個人分手了,就沒有必要再死皮賴臉的賴在他的公寓,或者他的家,和她的媽媽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
北堂墨感到不可思議,所以……
“你把我甩了?”
……
北堂墨一直以為左曉露隻是和他鬧脾氣,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明白十分確定,她是跟他說真的。
忽然他就有種被遺棄了的感覺。
向來擺在他麵前的東西,隻有他要或者不要的份,左曉露是老頭子硬塞給他的,哪裏有她主動叛變的說法?
可事實上是她確實先轉身不要他了,虧他還大老遠追來,人家多瀟灑啊,說分就分!
“為……為什麼?”北堂墨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嗎?
“因為老頭子喜歡的是你媽媽?”這點他完全不介意,當時的火氣不小心撒在她身上,他很愧疚,不是親自來了嗎?他覺得,他出現在這裏已經是種‘道歉行為’。
壓根沒意識到自己也會有這天,會向甩他的女人要個說法。
左曉露眉頭有淺淺的褶皺,表情很認真,“你脾氣暴躁,光是這一點我就配合不了,還有你特別霸道,不準我做這樣不準我做那樣,凡事都要按照你的思維方式來,我跟不上,我就是笨蛋,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確實不適合,一直就不是我想要的。”
說到後麵那一句,她根本不敢看他,撒謊好難哦,但這些也算是北堂墨的真麵目……
無法忘記的是那天淩晨他醉醺醺的回來,對她發泄對她說的那些話,那個時候她在他臉上看到了痛苦。
是左曉露讓北堂墨痛苦。
他說他不介意自己的父親喜歡她的母親,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