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片老區域,不似市中心繁華,卻因為有了年代,多了幾分人情味。
夜市很傳統,賣的多是些做工粗糙的小玩意,不值什麼錢,就算會買,也是路過的時候一時起了興趣。
之外,還有各種燒烤和鹵味的小吃沿著街邊擺得長長的,看都看不到盡頭。
這是到晚上才有的特色,有時候天亮還有人在這裏吃早餐,然後直接去上班,過了9點老板才收攤。
左曉露很喜歡這個地方,大約和她散漫的心態有關,這裏不會給她城市陌生的壓迫感。
兩個人找了一家烤豆腐的攤子坐下,點了吃的,麵麵相對,任憑周遭如何熱鬧,他們之間的氣氛卻是僵的。
北堂墨看著左曉露,左曉露抬眼看了他一下,視線剛撞在一起,她又縮頭縮腦的把頭埋下,回避模式。
緘默持續到老板把烤好的肉串豆腐還有冰啤酒放下,順口問,“小兩口鬧矛盾了?”
這兒擺攤的商販都是街區裏的老住戶了,平時就算互相不說話也混了個眼熟。
北堂墨對這種陌生的搭訕向來不搭理,左曉露經常光顧這家,就答道,“才不是什麼小兩口……”臉上的表情別扭得不行。
“不是小兩口?”四十多歲的女老板看了自己老公一眼,又逗她道,“那這麼晚了你還跟他出來吃宵夜吖?熟悉嗎?”
意思就是要不要她‘多管閑事’一下?
“關你什麼事?”北堂墨煩躁了,開口都是不耐。
女老板沒被他嚇到,做了個‘怕怕’的表情,說,“我又沒問你,關你什麼事?”
揶得他半死!
左曉露了解這位少爺的實力,趕在火燒起來之前對女老板解釋,“他是我朋友。”
“是嗎?”女老板環抱雙手打量北堂墨,眼神裏明顯有防備,“是不是本市人?”就算是,應該也不住這片,因為以前沒見過。
北堂墨心情已經夠複雜了,找到左曉露就開始醞釀,要他說出那些話本身就是一種挑戰,現在還多出不必要的阻礙,他煩不勝煩!
左曉露太了解他的性格,按住他的手,壓住他要發作的火氣,再對老板娘笑著道,“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說得夠清楚了!
前男友,何嚐不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哦……”老板娘點點頭,對左曉露回應一笑,“那就是小兩口鬧別扭了嘛。”
“我們沒有……”她好無奈。
“不過小夥子脾氣態度真不好,別輕易原諒他!”
北堂墨還以為老板娘開竅了呢,沒想到人丟下這麼句煽風點火的話就走了,早知道他就不拉她來這裏坐了!
氣氛再差,麵對香噴噴的食物,左曉露都會保持愉快的好心情,這也算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幾串肉串,加上辣椒很多的小豆腐下肚,再灌一杯啤酒,整個人都痛快了。
大歎一口氣,再看筷子都沒動過的北堂墨,她問,“有什麼事嗎?來這裏找我?”
態度之大方。
北堂墨對她類似時候開啟的模式有經驗,看她吃東西這會他也醞釀好了,劈頭直入主題,“我來接你回去。”
別扭鬧到現在,他也有心悔過,她該跟他回去了吧?
左曉露剛把肉串送到嘴邊,莫名看了他一眼,又把肉串放下了,雙手收到腿上放好,乖學生的坐姿,說,“我不回去。”
死固執的認死理又來了……
“我和老頭子的事跟你無關。”北堂墨早就做好解釋的心理準備,“如果你擔心你會搶走誰對我的親情寵愛什麼的……”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完全多餘!”
“可是……”
“哪兒來那麼多可是?”她的‘可是’太多了,他根本不想聽太多!聽得越多別說她動搖,他都會找不到北。
以前訓練時鍛造的意誌力在左曉露麵前不堪一擊,輕易被影響,北堂墨太受不了麵對她的自己。
偏偏還離不開。
“你是我的人,當然要和我在一起,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左曉露已經不止一次在心裏默默給北堂墨做定位。
缺點:自大,囂張,大多數時候不顧旁人感受,說話更是過分,不管別人能不能接受,他說了圖個痛快就好。
那麼優點呢?
強大,可靠,自信,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
對左曉露來說,北堂墨更像一張黑白分明的格子畫,黑是黑,白是白,麵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他永遠不會對你隱藏,你也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這是她無數次將他的優點缺點一起排比,最終得到的答案。
所以當北堂墨對她說,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她完全相信。
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宵夜攤的生意紅紅火火,他們隻是其中的兩個人。
左曉露並沒有看他,看著他說話,心很容易搖擺,隻是低著頭說,“我是想說,我知道你不是沒有責任感沒擔當的男人,可是我也沒有說要你負責啊!”
語出驚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她再次讓北堂墨瞠目,她說,她不需要他負責。
於是他看她的目光越發的沉了下來,深暗得無可估量,不用負責?天然呆的思想什麼時候超前到這種程度了?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看懂他眼神裏呼之欲出的信息,左曉露解釋道,“我隻是覺得,兩個人走到現在,說沒有問題是假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又總是那麼強勢,我……”
她不想隻聽他的話,她也有自己的思想!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啦!”左曉露思想那麼簡單的一個人,讓她繞複雜的感情問題,隻會頭越來越痛!
“反正媽媽說的,如果無法再靠近,還不如先保持現在距離,免得互相傷害……”
媽媽的話是真理就對了。
難得這一次,北堂墨聽完之後沒有發火。
不管周圍如何鬧騰,這邊的氣氛很嘎然。
左曉露發表完意見就不再說話,北堂墨眸光幽幽的盯著她看了許久,她埋頭靜待的表情好像就是在等他訓她,已經完全做好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