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桃花林中左右無人,洪七公跳到黃藥師身邊,壓低聲音問:“黃老邪,好歹我也是看著哲兒娃娃長大的,此處又沒有小輩外人,你給老叫花透個底,哲兒娃娃是不是還活著?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況?還有那個歐陽晚,當初在華山山頂,這小子說要找‘徐哲’,你也是知道的,他倆到底是怎麼認識的?當真是那所謂的夢中之人?區區一個夢中之人就能苦苦找尋數年,這會還在華山山頂當著全天下人的麵,放話要護哲兒,最後還直接跟著跳了下去,怎麼看都不是那麼簡………”
洪七公突然一噎,跳腳道:“黃老邪你別瞪我!我不過是問個問題!你瞪我作甚!你知不知道,近日江湖上,簡直將你家徒兒與西毒侄兒的事鬧的沸沸揚揚的!”
洪七公灌酒一口,眼珠一轉,抑揚頓挫的當起了說書先生,道。
“卻說這《九陰真經》暫且沒消息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又熱鬧了,那桃花島大弟子徐哲風長相精致,身材嬌小,那歐陽晚又是個俊俏小夥,現在可是有不少江湖話本,紛紛說徐哲風其實就是個女娃,而那歐陽晚更是情根深種,你活著,我便站在全天下的對立麵護你周全,你死了,我便也隨著你一起去了。那些與《九陰真經》沒什麼瓜葛的,這時都紛紛感歎起了兩人這段驚世絕戀,哪怕有人說哲兒娃娃怎麼可能是個女的,也還有人說不見昔日漢武帝也偏愛男風……”
黃藥師全當身邊之人在說些屁話,不搭不理,繼續前行。
洪七公心裏更迷茫了,看這樣子,哲兒娃娃這是沒出事?出事了黃老邪還能是這種反應?但是沒出事怎麼能不跟他說?在哲兒娃娃這方麵,他和黃老邪真心是同一國的啊!
就在兩人即將出桃花林之時,黃藥師放話了。
“哲兒給我留了一封信。”
洪七公眼中一喜,趕忙道:“信呢?”
黃藥師冷笑一聲,道:“我撕了。”
洪七公急了,道:“那撕掉的信你給我也成啊!老叫花我就是最會玩拚信了!”
黃藥師再道:“我不僅撕了,還以內力震成粉末了。”
洪七公:……
你、你、你!!
洪七公呲牙裂嘴好不痛快,最終一口濁氣悠悠呼出,猜道:“看你這樣子,信中多半也沒什麼壞消息,哲兒娃娃這應該是沒事了?哲兒此刻多半不在桃花島……這是藏在什麼地方療傷去了?”
卻不料黃藥師沉默半響,淡聲道:“不,徐哲風已經死了。”
洪七公:……
…?!!!
洪七公整個人都不好了。
藥兄!黃藥師!黃老邪!東邪!你這是在說何啊?!!
最最寵愛的大徒兒要是真死了,你作何還能這麼淡定哦?!!!
看黃藥師這番運籌帷幄的模樣,洪七公本以為所有的計劃都是完美成功的!九陰毀了人沒毀!頂多哲兒娃娃受了些傷需要療養一段時日,分明是皆大歡喜啊!
洪七公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趕忙把黃藥師拽了回來,道:“你說真的?!”
黃藥師冷哼一聲,揮袖出林,道:“誰說死人就不能再活過來的?”
身後的洪七公:……
莫不是刺激太大,這東邪也得癔症了?
聽聞當初是小弟子馮默風,跟著黃藥師一起出島,洪七公又在半夜摸到了馮默風的房裏,問了問那封信的事。
誰料馮默風也是苦著臉,幽幽道:“七公,晚輩還想著明天一清早就去尋你,好讓你跟師父打聽一下,那信裏究竟寫著什麼呢……”
一大一小麵麵相覷,唉聲歎氣。
馮默風傾向於,大師兄出事了,因為那晚的那曲簫,小師弟如今成日都鬱鬱寡歡。
洪七公傾向於,徐哲風沒出事,要不然黃老邪的這個反應,怎麼看都不對頭,再者,哪怕真的出事了……出事了………到洪七公這個年紀,對這些生死之事,也比馮默風這個毛頭小子看得開。
卻說歐陽鋒重傷離島後,先是與白駝山之人會合,找了個地方好好養傷,繼而書信一封寄至西域,話裏話外就是這麼個意思——
克兒!你兄長出事了!跟著一個毛頭小子跳崖了!那個毛頭小子就是你兄長心心念念十年多的徐哲!那個徐哲就是跟你叔叔搶《九陰真經》的熊小子!那個熊小子就是東邪黃藥師桃花島門下的大弟子!
你兄長如今生死未知,《九陰真經》也消息全無,你在白駝山好好呆著,狠練功夫,將來滾到中原來給你叔叔當幫手,而叔叔我如今繼續在中原呆著,一邊找你兄長,一邊找《九陰真經》,時不時再去找找桃花島的麻煩,你兄長之所以跳崖自盡都是那個徐哲的鍋!徐哲找不到了黃藥師還在!徐哲的鍋桃花島背!我白駝山和桃花島勢不兩立!咱們沒完!
歐陽克看完,大悲大怒。
一是沒料到上次兄長一走,竟然便是死別。
二是沒料到,這世上竟然當真有徐哲此人。
三是他懷疑,此徐哲非彼徐哲。
他想,兄長在找尋“徐哲”一事做的並不隱秘,甚至頗有大張旗鼓之勢,那徐哲風莫不是就知道此事,因此刻意偽裝成兄長所要找的“徐哲”,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待血衣童子身份曝光之時,拉兄長下水,找一人護他周全?!
……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哦?
簡直心機!
但無論如何,哪怕是兄長自己跳崖,他是跟著桃花島之人一起墜崖這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歐陽克捏緊信函,眼底的溫度漸漸去了。
他後知後覺的感到心中生疼,兄長……真的就這樣死了嗎?當真就這麼去了嗎?
歐陽克輕捂胸口,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歐陽晚並未出事。
這種感覺極為玄妙,歐陽克隻能將其歸為是雙生子的心有靈犀。
《九陰真經》、徐哲風、血衣童子、桃花島……桃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