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徐哲話題一轉,又道:“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吃藥了……”
原隨雲的內力緩緩彙聚於掌,緩聲道:“聽話,哲兒,不吃藥,病便更不會好了……”
聞言,徐哲的身體霍然顫抖起來,哭腔更甚,道:“哥哥,你要做什麼……好痛……為什麼哥哥要將我的……我不要切掉,哥哥不要剪掉好不好,書中說了,那是隻有宮中太監才會做的事情啊……哲兒好痛……哥哥……不要這麼對哲兒,哲兒做錯了什麼嗎,哥哥……”
……信息量略大。
原隨雲的動作一頓。
下一刻,徐哲歇斯底裏的哭訴聲突然消失。
原隨雲心中一驚,但未及他多有動作,便隻感脖頸一痛,大腦一沉,瞬間便不省人事。
徐哲的手,放在原隨雲的脖頸處,不動聲色又靜了一會。
他的表情,仍舊維持著那副驚恐至極的模樣,眼中帶淚,嘴角帶血,但是他的眼中,卻無一絲慌亂,徒有一片沉靜至極的荒蕪。
良久,見原隨雲確實昏了過去,徐哲才從原隨雲的身上下來。
放眼望去,其室昏暗無光,唯有一顆夜明珠放在床頭,光暈幽蘭微弱。
徐哲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疤的傷口。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真他媽疼。
但這涼氣一吸,臉上五官一皺,這疼,便牽扯到了臉上那猙獰的傷口,瞬間如被鹽水浸泡一般,痛感加倍火辣。
方才神經緊繃,還不覺得什麼,這會放鬆了下來,頓時疼的徐哲冷氣直抽,不敢動彈。
徐哲咳了兩聲,胸腔悶的厲害。
徐哲心道:係統,在不在。
係統沒回應。
徐哲又叫了幾聲,係統始終不作聲。
係統已經消失五年了,但在射雕之時,係統也不是沒有長期裝過死,徐哲並不在意。
但這次,徐哲本以為,依照係統那番愛顏如命的性子,這回他狠心將臉毀了,係統必定會出來吱幾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係統仍然沒有一點動靜。
不對勁。
然而此時無訊可尋。
胸前劍傷由左胸貫穿至小腹,徐哲一手拿起床頭的夜明珠,另一手痛苦的捂住胸口,一步一晃的,緩步走至木桌之前。
徐哲眯著眼,拿夜明珠晃了一番,模模糊糊的看到,桌上有一碗米糊,以及一些清口蔬菜。
徐哲的雙眼中,光芒更暗了。
徐哲想,他如今,隻需要等,等著原隨雲醒來。
徐哲扶住桌簷,踉蹌一坐,立馬牙關一咬,渾身疼的幾欲散架。
他隱忍的靜了片刻,才抖著手拿起碗筷,一點點的吃喝起來。
徐哲每吃一口,便牽動全身肌肉,疼上幾下。
這傷受的狠,當初在射雕被全天下人追殺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狼狽。
自己捅自己幾刀這種事,徐哲心性謹慎,當然做不出來,畢竟自己捅自己的傷口,與他人捅自己的傷口,若是當真有人及時細心一查,這兩者還略有不同。
這段時間裏,徐哲草草刻了一個石雕,石雕中刻出一個恰好與劍柄相吻合的缺口,徐哲將劍與那缺口鑲嵌成一體,如同另一個人,手中拿了一柄劍,之後,便是主動上去找死的一係列自殘行動了。
徐哲修醫數年,真正絞盡腦汁、耗盡心血的,除去替原隨雲醫治雙眼,便是在這“失蹤”的一個月中,替自己多添新傷的同時,卻又保證自己絕對不死了。
唉……
徐哲摸了摸自己猙獰起伏的臉,很痛……
……有些累。
原隨雲昏不了多久,徐哲強壓下那股濃濃的疲憊感,思考起了目前的進展。
通過一些細節,徐哲察覺到,原隨雲此人——至少五年已過,到目前為止,原隨雲仍然不是白的。
當然,徐哲不知道的是,這隻隨雲巨巨其實一開始就是重生版本黑上加黑的xd。
對於徐哲來說,原隨雲是第一個,徐哲接觸到的真·黑·反派,徐哲自己也想過,所做種種是不是太過小心翼翼,但一想到麵對的這個人是蝙蝠公子,又不由覺得,便是再細心些也無妨。
徐哲最大的一個優勢,便是他人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
若說徐哲的所作所為皆為騙局,在他人看來——兄弟,你何必?
別人找不出徐哲扯下彌天大謊的理由,因此,便覺得,這人不可能是在說謊,哪怕是察覺到徐哲的言辭不對,卻也絕對不可能想到,徐哲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這便是徐哲最大的優勢。
良久,原隨雲悠悠轉醒。
原隨雲醒了,卻沒有急著睜眼,他使得自己的呼吸綿長又有韻律,隻是稍稍側了側身,喘息聲微微一頓,就繼而變得緩和規律了起來。
他感受了下自己的四肢,錯位的骨頭都接好了,此時隱約有些瘙癢,卻是一點也不痛了,連那被咬去一口肉的脖頸,如今的疼痛感也是輕微至極,更多的,是一種被藥物敷貼後的清涼颯爽。
然而,與此同時,原隨雲深感四肢酥麻,使不上力,明顯是被下了藥物。
——這裏仍是蝙蝠洞中的那間裏屋,並且這個房間中還有他人。
這個呼吸頻率……
並非徐哲的呼吸聲,原隨雲辨認不出。
正在原隨雲思索之際,房中的另一人,卻是淡淡開口了。
那人用著一種篤定無比的口氣,道:“原隨雲,你醒了。”
原隨雲心下一沉。
這個聲音……徐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