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他發現,比起渴望得到某人的認可,不如專注於寫出自己想寫的作品。哪怕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現在隻不過是更加確信罷了。寫作的過程是很枯燥的,哪怕有人陪伴在身邊也無法克製孤獨感的蔓延,清之介習慣了單兵作戰,現在居然也覺得無所謂。
清之介失笑。
算了。現在又有什麼好說的。
但夏目漱石還是幫了很多的忙。為此,他專門去拜訪了他。
夏目老師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也許是提前知道了清之介要來橫濱的消息,夏目漱石停在紅房子旁邊,專門等候著他。
身著和服的老者悠閑地望著蔚藍的海麵,海鷗在半空中盤旋,不時發出響亮的叫聲。
清之介慢步走近:“夏目老師。”
他的態度很慎重。此前他並沒有見過夏目漱石,他們唯一的交集隻有清之介參加幻夢賞之時,夏目漱石為他寫了評語。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
……這是在清之介並不清楚自己其實已經戳過變成貓的夏目漱石的屁股,屢次想帶他去噶蛋的情況下。
夏目漱石倒是非常熟悉清之介的。不算他們之間無傷大雅的小糾葛。早在他誕生以前,好友曾無數次和他聊起這個孩子。
“麻煩精”、“破壞王”,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以及,
——“我最親愛的寶貝”。
德裔小說家有無數的煩惱,他曾是一個容易感到憂傷的人,在結婚後,他一點點變得開朗,曾經沉鬱的文筆也慢慢充滿幻想的色彩。小說家想要為自己的孩子寫一本童話書,可惜他死在了故事完成之前,從胸膛中流出的鮮血將一切醜陋的現實都暴露於他最想守護的人眼前。
然而,夏目漱石出手相助,並不是因為死去的好友,而是純粹因為清之介本身。
他從清之介身上看到了另一種未來。
要是能橫衝直撞,將一切虛偽全部拉下,直白尖銳地點出問題的本身,文壇這片天地又會換一副樣子吧。
清之介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
夏目漱石拿出手機,將撲極的界麵在清之介眼前一晃而過:“手機確實很方便,老夫也心動了。”
再說,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清之介沉默地坐在他身邊。
“您沒有必要這麼做。我會一直寫下去的。”
夏目漱石:“孤身一人的勇氣隻能說是魯莽。你要把想要接近你的人都推開嗎?”
清之介:“不是的……我隻是……”
他沮喪地看著海麵:“我隻是不想再受傷了而已。”
要是換做以前的清之介,大概在垃圾角的時候就已經自爆身份,和撿垃圾的小學生達成聯盟,興奮地給她簽滿名字的書,然後告訴她:“我就是清酒,感謝你的支持哦!”
可是,他吞下了所有語句,偽裝成自己的支持者,在最信任自己的讀者麵前也不敢說出一句實話。
他隻是害怕。
除了安室透等人以外,他害怕相信別人。
夏目漱石:“那就成長到無懼於任何人的目光。”
“支持你的人會永遠堅定地站在你這裏。你會強大到無懼於任何風雨。”
清之介:“像您一樣嗎?”
少年的眼中倒映著蔚藍的海。初冬的海藍得遼闊,點點雪白的泡沫被推上礁石,拍打出輕柔的波浪聲。陽光是涼颼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