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大樓,我堂叔方建義就急匆匆走了過來,眉宇間甚是惶恐。他是這項目的總監,再加上是親戚關係,我對他很信任。
我愣了愣,迎了過去。“叔,什麼事這麼緊張?”
“小晨,出事了,出事了啊。”
“什麼事?”我眸色一沉,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生。
“我們施工圖和數據都不見了,我辦公室裏的電腦也一下子全部癱瘓了,我找了工程師來檢查,說數據全部被毀掉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我很驚愕,同時有點毛骨悚然。工程上經常會有小問題出現,但這施工圖和數據怎麼會一下子沒呢?
我急匆匆的去到辦公室裏,發現裏麵隻有一個人正在檢查電腦。
“是硬盤被毀掉了,無法恢複數據。”維修的工程師很無奈的聳聳肩道。
“沒關係,我們還有備份。你們先暫時不要趕工期,等我把圖紙從新拿過來。”
我非常看重這個項目,決不允許它出任何事情。我沒有任何逗留,急匆匆的要離開,方建義又跟了上來。
“小晨。”他擰著眉,滿眼的驚恐。
“怎麼了?”
“這件事你能不能幫我壓著?我怕默琛知道了會炒我魷魚。你嬸子馬上就要生了,我怕她難過。”
“怎麼會呢叔,我辦公室還有備份,你先別擔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拿吧。”他仿佛很不放心,一直緊跟著我,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
“可以,今天默琛也正好沒有在設計室,你跟我一起去拿吧。”
我對堂叔很信任,他是爺爺的老來子,隻比我大八歲。因為方家人丁不旺,爺爺就生了我爸和他兩個,他對我很好。
他是一級建造師,在業界也算有名。我與默琛相戀時就把他介紹給了中邦實業,他在公司裏麵也幹得順風順水的。
我瞧著他的確是緊張這件事,便與他一起回公司的設計部。
我們迅速來到設計室裏找存檔的備份,而當我打開電腦的時候,裏麵也是什麼數據都沒有。
我愣了愣,連忙又打開了保險櫃查看資料,卻隻有大結構的圖紙,並無詳細的數據。
怎麼會這樣?
我一下子驚呆了,覺得這不是一般性質的丟失了,極有可能是黑客所為,是誰在陷害我們嗎。
我正準備打電話報警,堂叔卻“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晨晨,你不能報警啊。你如果一報警,我這飯碗肯定要丟。你想想,這個工程董事長是多麼重視?還有默琛啊,眼睛裏容不得一粒沙,他肯定會把我掃地出門的。”
“叔你快起來,這不是多大的事情。隻是這個事情性質非常嚴重,不報警的話怕是說不過去。”
我慌忙扶起堂叔,有些無言以對。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最煩人動不動就下跪來逼迫別人了。但他是我堂叔,我也不能嗬斥。
“晨晨,警方一旦介入我這責任就大了啊。你嬸子都要生了,她如果知道這事……晨晨啊,這不是你設計的嗎?你神不知鬼不覺的補給我一份數據就可以了啊。”
“可是……”
我猶豫不決,因為我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報警是最妥當的辦法。但看著堂叔那恐懼的樣子,我無法抉擇。
“晨晨,求你了,你這麼聰明,要恢複一份數據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而且現在正在趕工期,一旦報警影響力是很大的。”
“這……你容我想想,我給默琛打個電話。”我拿捏不準,因為應對這種事我還是太嫩了一些,我怕出事。
“晨晨,你給默琛一打電話,他不就知道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嗎?”
“……那好吧,你明天下午來拿資料,我今天晚上連夜趕出來。”
因為這個是我自己參與設計的,我再從新恢複數據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再說如果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堂叔頓然一喜,唯唯諾諾的迅速離開了。
我在設計室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來根據結構圖從新恢複數據和施工圖,我來來回回檢查了很多次,確定沒有問題的時候才給堂叔打了電話讓他來拿圖紙。
這件事除了我和堂叔之外誰都不知道,他對我感恩戴德,我這心裏也算是放下了。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麵!
工程繼續按照我給出的圖紙和數據建造,但卻在四十樓的時候出事故了。
他們在搭建鋼構的時候因為承重梁的嚴重偏差而坍塌,並且傷了五個工人,其中一個人還是重傷。
這件事很快就上了媒體,於是警方介入此事,查出來坍塌的原因是數據不對。
我叔叔痛哭流涕的對薛叔叔說是怪他不小心丟了圖紙,以至於我再次給出的數據出了問題。
這聽起來好像是他在擔責,但矛頭卻是指向我。當然,我對此無話可說,因為數據的確是我給出的。
可是,這是最基本的問題,我不相信我的數據會出錯,就像一個服裝設計師不相信自己設計的衣服會出現選料上的誤差一樣。
然而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事故原因曝光之後,所有的相關部門都來查這個項目了。
讓我欲哭無淚並且分外不解的是,我們的項目前前後後的查出了工程用料以次充好,鋼筋也是偷工減料,反正所有的建築材料一下子全部出問題了。
於是中邦實業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麵臨起訴並且賠償的問題。
而我,首當其衝的被第一時間拘留了。
我在拘留所裏的時候薛叔叔來看我,主要是問我事情的原委。於是我告訴了他事情的始末,他應該是無法接受我如此愚蠢,氣急攻心下直挺挺的在我麵前倒了下去,我眼睜睜的看著根本無能為力。
再後來默琛接我離開了拘留所,而薛叔叔因為心髒病發一直在昏迷中。阿姨受不了這突發的打擊而抑鬱成疾,在薛叔叔無聲無息離世的那天,她也跟著離開了。
於是原本是薛叔叔一個人的葬禮,卻一下子變成了兩個人。
默琛因此跟瘋了一樣,憤怒、仇恨一股腦的襲來,他對我恨之入骨。也因此,我在葬禮結束後就被他拖進房間,活生生被淩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