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人的眼睛裏,趙見看出他不想買賬了,他怕的甚至就不是木村,而是木村胸前那個徽章,現在徽章沒了,這小夥子也顯出了陽剛之氣。
“要不,我把衣服換下來給你?”趙見想,揣著一枚高價硬幣,我會是差你一個饃的人麼?
但這小夥子顯出點不依不饒的架勢了,他不說什麼,但就是一副不算完的架勢。
“我把這錢幣就給你了,不用找了,你回頭去兌換出來,這樣總成了吧?”
小夥子回以很不屑的眼神,直說道:“你偷的吧?”
趙見有些不高興了,把那硬幣往他小車的案板上一拍,轉身就要走。他已經察覺到,附近走過來好幾個身影,趙見想到,這些人,不是他的鄰裏,便是他的顧客,總之是熟人了。他這個小攤的買賣,八成就是為這一群從哪裏下班的人準備的。
趙見感覺情況不妙,人多嘴雜,就由不得你辯解了,也隻好對不起這哥們了。“對不住了兄弟,回頭再答謝你呀!”趙見轉身就走,這小夥子叫嚷起來:“抓賊啦!抓賊啦!”轉出身來就去揪趙見的衣服。
趙見最煩這個,手臂一轉,走了個青蛇繞梁的纏穿,甩開這小夥子的糾纏,還用一蹭之勢把他隔了出去。
聽著喊“抓賊”,這群人就一哄而來,趙見也不敢戀戰,下走白鶴舒翅魚鱗點步,上走青蛇繞梁纏絲穿梭,繞開著來人的手臂,擦著身兒就穿梭過去,輕易就繞開了三個人的抓拿。
趙見並不想與這些人動武,莫說不能暴露自己,就是在中土的時候,他也是極有原則的。所以趙見一路躲避,最多取金蟾抱月的衝撞晃打,把迎麵實在躲不過的人橫扔出去。但是任何圈子裏都有龍頭人物,這一堆人有個大高個一陣指揮,趙見很快又被包圍在了當中。他且戰且退,又開始了奔逃的處境。
趙見後悔沒有跟這小子換鞋了,如果不是這雨鞋,他完全有能力翻到牆壁的另一邊。
這一群人卻緊追不舍,一陣衝突躲閃之後,趙見也起了急,身子斜刺一刹,就地轉身擺腿,這是猛虎推山式練就的的馬步旋套腿法,根基紮實,衝勁強勁,帶著擰轉之勢一腿撞出,衝在最前邊的那位一肚子就撞了上來,接著就是渾身一震,屁股下墜倒退三五步,咕咚一屁股蹾在了地上。
緊隨其後的兩個人顯然愣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因此停歇,扶都沒扶這人一下,張著手臂,繼續追趕上來。
趙見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剛咬了兩口餅補充了一下,這一折騰又消耗了。轉步返身,探手一穿,革開一人手臂,搬著脖子就合勁一摟,這是白鶴舒翅千錘百煉的落式把,按說是朝著太陽穴招呼拳頭的,但這一搬雖沒上拳,但合著周身整勁,又借上了這人的衝勢,一巴掌就把人搬個挖頭撅腚,一嘴搶到路麵上去了。
趙見其實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也不過是把團隊裏受訓的那套象形功法玩透徹了。這一套功法也不過是九個動作,但是立意卻是改善素質,以應用技術,層層遞進,環環相套,當素質功力養成了,打法穿插推演,變化無窮。有起把必有落把,有落把也必有起把,縱橫往複,回疊無端。就著一把擺下,周身骨節一陣疊勁,就給後來一把蓄上了勢頭,也不管另外一人是怎麼個出拳打開,就著後手一護頭麵,先手護著心胸一把揚起,動作就是簡單的白鶴舒翅的起式,一個大反背撇身錘,挑著這人的腋下外肋給打了個騰空跌出。
趙見還是留情了,他沒用滲透力打法,放緩了節奏,待胳膊碰上這人身軀的時候,走了個渾厚而長久的橫撥。若非如此,腋下弱處通著心髒,這一拳打準了,就有出人命的危險了。
但就這一反撇,厚實的震撼力也讓這人一陣窒息,歪在地上就再也不想起來了。
後麵的人長了心眼,就路邊摸索著能摸索的一切物件——石頭、磚頭、樹枝、瓦塊……一齊朝趙見打來。這回趙見渾身是手也擋不住了,抱著後腦瓜子一陣金蟾擦步,後背還是被磚棱砸得生疼。
趙見也顧不得狼狽了,采用綜合跑法,或連環彈踢,或手腳並用,或閃折跳躥,或連續快跑,總算是逃出了這條挺長的巷子,身後那些人才放棄了追趕。
趙見喘著粗氣,聽著咚咚的心跳,感受到氣血不斷順著動脈往腦袋上頂,兩個耳朵聽聲兒都有點嘈雜混亂了。他努力平複著,采取蟾式呼吸,以胸肋、腰腹的周向開張幫助自己緩和下來。可惜是胃裏缺少營養,肚內咕咕一陣腸鳴,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酸水。
趙見實在受不了了,硬挺著鑽進人堆裏,然後找了個有招牌遮攔的店鋪門旁蹲坐下去。
猿都的晝夜溫差確實很大,身上這一件粗布的襯衫,根本抵擋不住夜裏的寒涼。而貼近地麵,趙見才發現,即便是繁華之地,也充滿了幹旱的泥土氣息。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鬼地方。要不是得罪了組織內的要員,才不會接這樣一樁可能有來無回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