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楓微訝:“怎麼會?大姬和南詔一直相安無事,西南不是一直沒有什麼戰事麼?”

“南詔國現在剛剛結束奪嫡內亂,百廢待興,自然不會犯我邊疆,但吐蕃就不一定了,”霍銘岐皺眉,“更何況玄炎他惹惱了陛下,如今在劍南就藩,無異於在藩地自囚,霍家從前受了任氏的恩惠,現在自然也要受牽連的。”

這是成王敗寇,不得不接受的事,兩人心知肚明,沈雪楓也不知該如何再勸他,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霍銘岐又說起別的:“皇都裏的糖水鋪子沒有嶺南多,我喝了幾家,總覺得味道也一般,但我記得你應當是很喜歡喝糖水的。”

沈雪楓頷首:“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我不太在意口腹之欲,況且又不是一直吃不到了,以後去江南總有機會的。”

霍銘岐問:“你以後還會離開皇都嗎?若是還

想遊山玩水,大可以來劍南找我,你祖上是江南人氏,我們那邊的口味你應當也吃得慣。”

沈雪楓答應了下來。

霍銘岐攥緊手心,似乎是沒什麼話可說了,但心裏像敲小鼓似地咚咚響,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

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雪楓?”

熙攘的大街上,一衣著華貴的青年與交談的兩人迎麵撞上。

沈雪楓看去,當即驚喜招呼道:“青河!”

原來是範國公的嫡子範青河。

因他還未襲爵,現下朝中還沒有正式安排他的官職,範青河便仍隻做先前那個日日賦閑在家的小世子,雖同在皇都,實際算起來也與沈雪楓好久沒見了,今日恰好碰上,雙方都很高興。

沈雪楓熱情為兩人引薦,範青河走到他另一側,聽說霍銘岐要帶他去看打馬球,當即道:“真巧,小侯爺與我誌趣相投,我前日也買了一支隊伍,不妨一同去看看,也算順路。”

一路走去,霍銘岐發覺這個小世子與沈雪楓聊得頗為投機,言語間聽到他與沈雪楓從小便一起在崇文館讀書,是感情深篤的同窗,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水。

他對姬焐、範青河這樣的角色一向都是又羨慕又嫉妒,他們都是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互相了解得很,不像他自己,如今想討好沈雪楓還要小心翼翼,現在要走了,連討好的機會都沒有。

姬焐說得對,他的確養不起這樣自小在皇都長大的小公子。意識到這個念頭,霍銘岐心裏黯然。

範青河隻以為霍小侯爺有些怕生,並不是不愛說話,倒也沒覺得二人行在一起有什麼不妥,聽到沈雪楓問他解下來的打算,他道:“父親嫌我貪玩,讓我先成家再立業,所以這些日子我在相看親事,想來也快定下了。”

沈雪楓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範青河對他眨眨眼:“你認識的,就是宋家的小姐宋冰,我們先前不是還一起為你賀過生辰來著?”

霍銘岐聽到他打算娶妻的消息,不知怎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下意識鬆了口氣。

沈雪楓愣了好半晌,才緩緩地說:“原來你們早就兩情相悅?都怪我沒有早日發現,不然肯定給你和宋姑娘多創造些獨處的機會。”

“兩情相悅?”範青河嗤笑,“都是世家子弟,就不談情了罷,實則我與宋姑娘都是被家中頻繁催婚催得煩了,一來二去才打算成婚解決這個大麻煩,若說是有情的確太過,不過一起搭夥過日子而已,雪楓,你想多了。”

霍銘岐聽到這,擰眉道:“那世子要是以後遇到了心儀的人,那位姑娘又要處置?”

範青河搖頭:“小侯爺,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那麼多兩全的事兒L,到時若真有了,那就到時候再說,反正我鐵定不會虧待了宋姑娘就是。”

他用手肘碰了碰沈雪楓:“我聽說放榜後你挺搶手啊,工部都傳沈尚書打算為你定親,待你及冠後便完婚呢。”

沈雪楓麵色一紅:“青河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我不想定親事,也不能誤了別人。”

範青河:“那聽你這個意思,你是不打算成親了?”霍銘岐也一齊看過來。

沈雪楓這幾日正為這事兒L煩著,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直言不諱地道:“我不喜歡女子,所以自然沒有成婚的打算,以後幾位還是別再催婚了,我應付家裏長輩還來不及……這個秘密,還希望你們能幫我保守。”

兩人愣了愣,霍銘岐抿唇不語,範青河卻瞪大眼睛,表情龜裂:“你,你不喜歡女子,那你豈不是喜歡龍陽?”

沈雪楓點頭。

範青河頓時整理起自己的領口,轉瞬間便調整過來:“哦,這樣啊,那這……那也沒事兒L,你家世好,長得也好,何愁找不到喜歡的人呢?不過雪楓,你還年輕,可不能把話說得太死。”

世家大族內部什麼醃臢汙穢的事情都有,他自小到大也見過不少,豪族貴勳要時刻注意自己在外的臉麵,亂搞也不能搞出孩子,於是好多人都私自和豢養的男寵混在一起,他都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