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焐聽罷,視線出神地盯著指腹上的血痕,並未有什麼回應。

又是一陣沉默。

沈雪楓摸不清他的心思,冷靜下來後,決定主動認錯。

“臣謀害皇室親眷已成事實,請陛下降罪。”

姬焐被他勾回了神,幽幽地盯著他:“哦?愛卿想讓朕降你什麼罪呢。”

“按律……自然是死罪。”

“那你不怕死?”

沈雪楓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誰料這時,姬焐卻話鋒一轉,沒頭沒尾地說:“朕記得幼時在崇文館,時常聽到皇兄向其他弟妹炫耀,說沈愛卿是天上的仙子,這一世專程下凡來向皇兄報恩的,還說沈愛卿定會好好輔佐他。”

“陛下,那都是胡言亂語,”沈雪楓皺眉,“更何況臣早不記得這些事情了。”

“不記得了?”姬焐的語氣中充滿遺憾,“就是不知沈愛卿死後是否當真會化成仙子,若是泉下有知,屆時可一定要給朕托個夢才好。”

玩笑般的話,沈雪楓聽來卻有些心驚肉跳,他道:“陛下放心,臣幫陛下除掉了罪人,定是功德圓滿,死後還會回到臣來時的地方。”

姬焐起了興趣:“……那愛卿從哪裏來?”

沈雪楓說:“自然是臣的家鄉,一個比仙界還要美的地方。”

“既然要殺了他才算功德圓滿,為何幼時還要做他的伴讀?”

“……”

不做他伴讀還要做誰伴讀,難不成當時會看上你這個百無一用的自閉皇子?

他什麼都沒說,姬焐卻像是能猜中他心裏想什麼一般,道:“也對,朕小時候格外招人嫌棄,怕是沈愛卿做了朕的伴讀,也提不起學習的興致。”

你明明知道,還問這些做什麼,沈雪楓心裏應承,表麵卻不敢顯出來:“臣現在為陛下所用,往後隻想將功抵過,輔佐陛下成為一代明君。”

姬焐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沈愛卿巧舌如簧,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沈雪楓還要繼續狡辯,忽地又覺姬焐的衣袖擦過他的側臉,冰涼的指尖輕輕撫摸他耳上的傷口。

沈雪楓倏地打了個抖,再抬頭時,姬焐已經麵無表情地收回手,離開簷下了。

這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沈雪楓望著滿地的月華,不由伸手摸著那隻受傷的耳朵,傷口處的血已經凝住,唯餘一層薄薄的迦。

不知怎麼,腦海裏又響起寧子悠那番話。

“你現在心知肚明,姬焐對你同樣有興趣……”

姬焐對他有興趣嗎?

可他們從前毫無交集,這興趣究竟從何而來?

沈雪楓下意識皺了皺眉。

-

滴答,滴答。

入夜,躺在詔獄大牢中的寧子悠緩緩睜開了眼。

她……她竟然沒死……

劈啪一聲脆響,桌案上仍在燃燒的燭火爆了一個小花。

寧子悠試著動彈身體,卻發覺胸口處疼痛難忍,叫

她立時痛呼出聲。()

此時冷風拂過,一道瘦長的鬼影迎著月光打在她身上,寧子悠心裏打了個突,費力轉過身去看,待看清楚那鬼影的原貌時,頓時發出一陣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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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聲音撕心裂肺。

那是一具吊起來的屍體,四肢緊緊黏住軀幹,已經看不出原貌,身上的每個部分都遭受過嚴重的毀壞。

寧子悠瘋狂磨蹭著遠離那具幹屍,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遊刃有餘的腳步聲。

有人在獄門外停下來。

很快又傳來兩個獄卒的聲音,他們畢恭畢敬地為那人打開牢門,快速將這裏的燈盞點亮,房間亮得如同白晝一般。

寧子悠轉身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玄衣的青年正好整以暇地倚在門口處觀察著她,橘紅色的燭光映在他深邃的輪廓上,將他半張俊美的臉隱沒在一片晦暗中。

“陛下,”寧子悠吸了吸鼻子,裝作鎮定地說,“不知子悠做錯了什麼,要被關入這詔獄中,還望陛下明示。”

姬焐盯著她,挑眉笑了笑:“皇嫂來了這裏,不先和皇兄敘敘舊,怎麼倒破天荒地先與朕打起了招呼?”

皇兄……姬長燃?

寧子悠疑惑地抬起頭,眼神充滿了探究。

姬焐勾唇:“皇嫂竟沒有認出來嗎?朕還特意允你們夫妻相見,讓人將你們關在同一間牢房中呢。”

寧子悠臉色驟然煞白,像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向那具幹屍望去。

難不成,這具模糊的屍體,就是……

“陛、陛下,”寧子悠嚇得涕泗橫流,閉上眼睛哭道,“求陛下放我一條生路,我寧家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力,求陛下繞我一命,不要殺我!”

“皇嫂在說什麼,饒了你的可不是朕,分明是沈大人,”姬焐抱臂笑道,“若不是沈大人手下留情,皇嫂怎能活到三更天呢?”

寧子悠蛇形膝至姬焐腳下,驚惶地望著他:“求陛下放過我,我從未對陛下有過半分不臣之心,從前姬長燃對陛下做過的惡事我也並未插手,陛下明鑒!”

“噓——”

姬焐不耐煩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皺眉道:“朕不想聽皇嫂懺悔,今夜來是有要事要問皇嫂的,皇嫂還是配合一下吧。”

“我配合,我配合!陛下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問便是,臣女一定知無不言!”寧子悠喜極而泣。

下一個問題卻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皇嫂先前說要將姬長燃侵犯沈大人一事說出去,此事可當真啊?”姬焐一把拽住女人的衣領,像拎什麼垃圾一樣,毫無憐香惜玉,“朕對這件事十分好奇,還望皇嫂將知道的事情,如、數、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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