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感情方麵的經驗實在匱乏得很,姬焐沒有想明白這些問題,沈雪楓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於是他們的關係就這麼別扭著發展下去了。
不管姬焐如何支支吾吾不肯承認,沈雪楓早已料定他對自己有意思,所以接下來姬焐不論做什麼,他都覺得對方一定是想從自己這裏獲得點兒別的東西。
好在姬焐是個感情小白,沈雪楓心想,他就是真的喜歡自己又能怎麼樣,不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能有什麼威脅呢。
又過了幾天,沈雪楓忽然半夜發起高熱。
他睡覺時習慣自己一個人,不愛叫守夜陪在床邊,所以一開始沒人知道他病了,直到沈雪楓一直高熱不退,說起囈語,門外的侍從才意識到不對勁。
姬焐聽到這個消息,衣服都沒穿好就匆匆闖入他的寢殿。
“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到!”
姬焐拉過他的手腕,摸了一下脈搏,眉頭深深蹙起。
急匆匆趕來的太醫檢查一番後,立時向姬焐稟明:“陛下,沈大人前些日子受了刀傷,傷口未愈,再加上身子弱,故而突發金瘡痙。”
“……什麼?”
姬焐快步走到床前,微涼的手指去探沈雪楓的耳朵,傷處一片熱腫。
就知道,那天沒有仔細查看他的傷口,果然出了事。
他當即轉身命令道:“藥箱給朕,朕要親自處理傷口,剩下的人都滾去熬藥!”
太醫們唯唯諾諾地各司其職去了,其中一人走到床前,見皇帝神色不對,便小聲勸解:“陛下,還是老臣來吧,老臣處理傷患的經驗豐富,沈大人定然不會有事的。”
“你的手沒有朕的穩,不必多說了。”姬焐冷冷回複。
太醫隻得聽從吩咐。
他命侍從端了一盞燈燭過來,將銀針在上麵細細烤過,隨後遞給姬焐,在後溪、外關、大敦、行間四處穴位施針。
沈雪楓大約是燒糊塗了,雙手緊緊攥著被衾,明明身上不斷出著汗,看上去還是很冷的樣子。
他麵色潮紅,唇色漸緋,病弱的同時有幾分綺麗之感,讓人聯想到在凡間曆劫回光返照的仙子,更無端激起幾分染指的想法。
然而姬焐絲毫不為美色所動,瞧那副樣子倒像是如臨大敵一般,薄唇緊抿,手腕旁的衣袖不住地給床上的青年拭汗——上麵已經濕透一大片了。
見皇帝手法嫻熟,完全不像第一次針灸的樣子,太醫略微放下心來,恰好這時藥水煎好了,他連忙端到姬焐手邊。
“陛下,這是專門為沈大人熬製的解風藥,分三次溫服,另外這些備好的蜈蚣粉也要三次溫服。”
姬焐將藥碗接過來,立時偏過頭道:“除了禦前醫侍,其餘人將所有門窗關緊,停在原地,不得走動,殿內不許生一點風。”
太醫知道喂藥也沒自己的份兒,於是站在一旁垂下眼,不該自己看的就不看了。
早聽說皇帝
將尚書令留在宮中有貓膩,今日一見,果真不假。若是待會兒能看到點實錘這個消息的場麵,也不枉他一把年紀還爬起來給沈大人治病了。()
姬焐命人將床幔放下,用玉勺盛起藥汁,剛要喂上去,下一瞬又像是燎到火一般瑟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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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沈雪楓的狀態根本喝不進去東西,他現在像一團可憐的貓咪,皺巴巴地縮在一起,指尖從不曾放開過手中的布料,牙關緊閉,如何肯喝?
就在姬焐猶豫的功夫,床畔的太醫適時提意見:“陛下,不若由臣幫忙,將沈大人的嘴張開,再由陛下喂藥?”
他走上前來,還沒碰到沈雪楓的臉,忽聽姬焐輕聲說:“這裏不用你管,滾出去。”
他將藥碗放下,粗糙幹燥的指尖捏住沈雪楓的下頜,輕輕使力,緋紅色的唇微張。
沈雪楓細弱的聲音從喉間溢出:“……姐……姐姐……”
姬焐單膝跪在床前,俯身湊上去聽他嘟囔。
兩人的發絲糾纏在一起,他感到沈雪楓微弱的呼吸打在自己耳側,聽那些呢喃,不外乎是在呼喊一些人的名字,有時是爹,有時是娘,有時是姐姐,還有爸、媽之類的……
他喊了這麼多人的名字,就是沒有喊姬焐的,不過好在後者對此也不抱什麼希望,他伸手給青年擦汗,低聲說:“現在要喝藥了,愛卿先不要說話,否則會嗆到喉管。若是愛卿乖乖的,朕明日就讓你爹娘和姐姐來看你。”
他這句話說得硬邦邦的,已經滾到床帳外的太醫聽了,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這,陛下莫不是從來沒哄過人?哄人可不是這樣哄的。
沈雪楓正處在高熱昏迷,就算能聽到姬焐的話,大概也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信息,他隻覺得有人正在自己身旁,態度輕柔地和自己講話,以為這個人是自己的親人,於是立刻抓住對方的袖子,濡濕著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