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謝衡之又把她抱緊了些。
“別擔心。”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些年朝廷也做足了準備,我來赤丘已經是最後一步。”
亦泠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戰爭就是戰爭,準備再充足,也是相看白刃血紛紛。
但她也知道擔心是最沒有用的事情。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說道:“我不擔心,謝大人無所不能。”
謝衡之沉默了一下。
謝大人也不是無所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的事情就擺在眼前。
亦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對了,有一事我一直掛念著。”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這些日子很糾結。”
“我怕你明明不能透露,卻又不得不——”
謝衡之打斷她的念叨:“太子妃娘娘?”
亦泠:“……”
白糾結了。
不等亦泠再張口,謝衡之徑直說道:“他們沒有死,那場宮變中,我幫他們趁亂逃出去了。轉徙了兩年多,如今在淩港莊安定了下來,暫時不會去別的地方。”
這個男人守口如瓶的時候一個字不提,提起來完全不考慮亦泠一下子能不能接收這麼多信息。
好一會兒,她才“啊”了一聲。
那場宮變她是知道的,可太子與皇後娘娘不是共犯嗎?
謝衡之怎麼敢的……
亦泠睜開了眼睛,震驚得說不出話。
“對,”謝衡之又說出了她的心裏話,“你夫君就是這麼膽大包天。”
亦泠:“……”
無語了一會兒,她剛想張嘴追問,謝衡之又說:“你問皇後和太子為何要逼宮?我明晚再告訴你。”
“今天為何不能說?”
亦泠問。
“這樣我明晚才有留宿的理由。”
亦泠:“……留留留!你想留就留!現在就說!”
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亦泠聽到了這輩子聽過的最驚心動魄的事情。
太子竟然不是聖上的孩子,他甚至都不是皇後所出。
皇後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掌中宮寶印還不夠,一心想做個垂簾聽政的太後。
亦泠更沒想到,深居後宮的皇後竟然能為了偽造子嗣屠殺一整個雲襄村的百姓。
聽到這裏,亦泠的呼吸已經震蕩。
感覺到她的驚顫,謝衡之便沒再說下去——
關於他和雲襄村的關係。
“睡吧。”
許久之後。
就在謝衡之快睡著時,懷裏的人冷不丁說道:“好可怕。”
聲音雖然小,謝衡之的睡意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他拍拍亦泠的背:“都過去了。”
又醞釀了許久,謝衡之再一次即將入睡時——
“那麼多條人命,她怎麼下得了手?”
謝衡之:“……”
他深吸一口氣,“嗯”了聲,“她該死,睡吧。”
更深夜靜,謝衡之第三次昏昏欲睡時。
“這些年來,她夜裏能睡一個安穩——”
謝衡之徑直翻身,堵住了她的嘴。
衣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亦泠還未回過神,已經被他壓著動彈不得。
推又推不開,話也說不出,亦泠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親得披襟散發,雙眼淚盈盈,他才停了下來。
雙臂仍然撐在亦泠腦側,他重重地喘氣。
“還睡不睡?不睡就繼續。”
-
第二天清晨。
亦泠到岐黃堂的時候,秦四娘已經把卓小娥接過來了。
小魯和幾個大娘正圍著她說話,東一句西一句,卓小娥就是不怎麼說話。
看到亦泠來了,她才回過頭,主動開口叫了一聲“姐姐”。
昨天在廢墟裏還灰頭土臉的卓小娥終於擦幹淨了臉,盡管膚色還是和她爹爹一樣黑黢黢的。
穿的衣裳不合身,一看就是大伯家裏的舊衣服,不過至少是幹淨暖和的。
亦泠走過去,蹲到她麵前。
“來了?吃過東西了嗎?()”
卓小娥點點頭,立刻又問:“姐姐,我要學什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麼好學啊。”
亦泠牽著她去看一樓掛著的皮革製品,“那我們先記住這些東西的價格吧。”
原本亦泠想帶她去二樓認藥材,不過今天有北營的人來取貨,秦四娘正在上麵盤點,忙得不可開交。
而一樓這些皮革,卓小娥都認識。
價格說了一遍,她也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