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住在我家旁邊的荒宅裏。房間很破,他竟然也不抱怨,閑下來的時候,我會找他聊聊天。他是城裏人,家境殷實,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到這地方來受罪。他和我身邊的人不一樣,每天都穿得整整齊齊了,見到我就微笑著說“早”。山裏條件有限,雞鴨鵝到處亂跑,我在清理雞舍的時候看到了他臉上滿臉的嫌惡。我明白,他可能看不起這裏。
他說要帶我走出餘淮村。可我被口口限製,連山下都不敢去。在口口口口以後,餘淮成了我給自己安排的墳墓。外麵是什麼樣子的呢?大概已經和我來餘淮之前大不一樣了吧?爸媽還好嗎?這麼多年我沒有過去看望他們,隻能懦弱地逃避過去。麵對他誠懇的邀請,我慌亂地逃走了。
我配不上他。
可他追了上來。
他說他喜歡我。】
【落款:1997年三月二十日】
再往下翻,已經沒有任何的字跡了。
從表麵上看,這隻是一本記錄荀照和夏林雲愛情的記錄本。追溯父母的過往是每個孩子隱藏在本能之中的渴望。渺渺從黑字上企圖尋找自己存在的痕跡。
他們也許就是這樣生下她的。她默默地把日記塞在了最深處,仿佛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無法避免地大口呼吸著。
她想要知道接下來的故事。到底怎麼才能使紙上顯示出更多的內容呢?回想今天和昨天相比,渺渺的世界所發生的不同尋常的故事,她把目光放在了變成老鼠的魏瀾頭上。
早讀時間到了,他頂著醜陋的老鼠腦袋聲情並茂地吱吱著。
唯一發生變化的隻有“老鼠”和“貓”。要是,有更多的人變成“老鼠”,她是不是就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了?
這個想法太邪惡了,渺渺明知不對,卻還是無可避免地往深處去想,一張臉板得僵硬。
同桌戳了戳她的手,“快點拿出課本,老師進來了。”
她停止思考,下意識把手放在了抽屜裏。
可是語文書好端端地放在桌麵上,老師也沒有出現在講台。她生氣轉頭,對上了和頌含笑的眼睛。
“在想什麼,你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
渺渺:“……”
她冷冰冰地轉過頭,“關你什麼事。”
和頌摸了摸鼻子。
脾氣還挺大。
但接下來的事情他沒辦法敷衍過去,又死皮賴臉地戳了戳渺渺的手臂,毫不意外地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背。
和頌的手背發紅,他揉著手指,不死心地繼續問:“你們在學校裏遇到什麼了?”
“你問這個幹嘛?”渺渺狐疑地盯著他。
除了渺渺以外,所有人都假裝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要是和頌不開口,還以為昨天的風波已經過去了。沒有人談論起變成老鼠的魏瀾,也沒有人再提失蹤的宋昱文了。
“我覺得魏瀾有點不對勁。”和頌一本正經道。
他的能力有限遠不如淩絮天資卓越,隻能看出魏瀾等人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汙穢,而渺渺身上是幹淨的,潔白得仿佛會發光。
但要想從渺渺口中套出話困難無比。她天然警惕著性情大變的和頌。
“你也挺不對勁的,”渺渺回複道,她拿出直尺在課桌上畫下三八線,“別煩我,越過線一毫米,我就要你好看。”
為了證實話的真實性,她用尺子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直尺尖端彎曲,不住地震動著。
和頌被渺渺的淫威震懾,半晌才歎